第二卷:大邈之 九重宮闕,獨上高樓 50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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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姐的軟轎換成華麗的馬車,還請唐小糖與韓芊芊二人進去陪伴。
唐小糖第一次見這個女子,她的美麗甚至超過傳說中的‘月宮仙子’。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但同時又多了份富貴端莊、大氣雍容,在麵前隨意一坐,即是一道可入畫的風景。
“這位是……?”姬望月看韓芊芊一眼,那目光仍舊柔和,卻隱隱帶著不可接近的抗拒。
“這個……”唐小糖有些猶豫地看向韓芊芊。
韓芊芊搶著道,“隻不過是路上偶遇而已,看唐姑娘急著找人,所以也跟著幫忙找一下。不想竟碰到姬小姐的車駕。”
“原來如此。”姬望月似乎鬆一口氣。
唐小糖想,這麼一個天家小姐,生得紅顏禍水,還要時不時堤防別人對她不懷好意,一定很累吧。看她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上些憐憫的意味。
姬望月忽然轉頭看她一眼,辨出她神色時微微一愣,繼而竟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小姐,人找到了!”車外有人彙報。
“匆匆。”唐小糖立即跳下去。
“小姐!”
兩人抱在一起。
唐小糖原本急得要哭,見匆匆一哭,反而笑了,拍了拍她的頭,道,“傻丫頭,哭什麼,我們不都好好的?”
車夫坐在車轅上,也笑道,“是啊,終於算找到了。我們都讓客棧裏的小二傳話了,誰知那混球竟沒有傳到。”
姬望月又被侍女圍上麵紗,掀開半邊軟簾道,“唐姑娘不知要去何處?”
唐小糖愣了愣,一時竟有些茫然。她原先隻是為了瞧熱鬧,後來為了阻撓姬望月,但現在看她這麼賢德,又怎忍心傷她?
這美麗的女子仿佛解語花,輕聲道,“我一路上京路途遙遠,唐姑娘若是沒有別的事,不如與我做個伴?彼此也不寂寞。”
其實她並不想靠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太近,怕會惹禍上身。但看韓芊芊使勁向她使眼色,隻好勉強點頭。
唐小糖坐回自己的馬車上,韓芊芊也不得不跟著。一行人繼續趕路。
匆匆拉住唐小糖袖子哭喪著臉道,“小姐,奴婢還以為小姐不要我了……”
唐小糖哭笑不得,邊給她擦淚邊道,“小姐我還怕你嫌我這個小姐惹麻煩,不要了呢。”
匆匆破涕為笑,“那哪能呢。”
唐小糖也笑起來。
韓芊芊冷冷在一邊看著,眼裏現出些朦朦朧朧的悵然,但當唐小糖望向她時,又迅速斂去。
“說吧,你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唐小糖無奈道。
“你不需要知道!”韓芊芊冷漠如斯。
唐小糖對她的事也不怎麼感興趣,隻淡淡道,“算了,你想幹嘛是你的事,我也管不著,但隻有一點,你不能傷害姬望月。”
聽她這麼說,韓芊芊露出似嘲非嘲的神色,“那你呢?”
唐小糖歎一口氣,“我從不傷害無辜的人。”就連有辜的,甚至傷害過我的,我也從未傷害他……
行到幾近天黑的時候,前邊有人來稟道,“趕不上宿頭,我們隻能露宿了。小姐問唐姑娘是否會不習慣。”
唐小糖為她這麼細心而感動,忙道,“習慣。你們不必擔心我。”
此時已是五六月份的天氣,燥熱,蚊蟲也多,護衛家丁們在樹林邊尋了片幹淨的空曠地支起帳篷。
唐小糖與韓芊芊、匆匆共用一個。
“小姐,該換藥了。”匆匆看了一眼歪在一側的韓芊芊,湊在唐小糖耳邊小聲道。
她對韓芊芊似乎敵意頗深,也不知為何。
唐小糖戳了戳她氣鼓鼓的小臉道,“幹嘛這個表情?”
匆匆給她挽起袖子,撇撇嘴道,“這人是哪裏來的啊?幹嘛老跟著咱們……”話還未說完,忽然哎呀一聲。
唐小糖順著望過去,原來繃帶一天沒換竟被血浸透。她今天為了找匆匆,又被韓芊芊劫持,來來回回折騰,定是撕裂傷口。
匆匆掉淚道,“小姐一定是因為找我才又牽動傷口的,都是我不好,總是拖累小姐……”
怕她吵醒韓芊芊,唐小糖忙小聲哄她道,“別哭,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況且,傷又豈是說好就好的?”
忽覺手臂一疼,竟被不知何時醒來的韓芊芊捉在手裏,在她傷口上掃一眼,警惕地盯著她道,“這是箭傷,而且是帶倒刺的毒箭,誰會用這麼陰毒的手段殺你?你不會告訴我說是強盜吧?你到底是誰?老實交代!”
說著,手上一緊,唐小糖頓時疼得呲牙裂嘴。
“放開我家小姐!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傷我家小姐!”匆匆凶巴巴地撲上去要揍她,卻被一肘子頂到旁邊。
唐小糖驀然使力,從她手上掙脫,扶起地上的匆匆,冷冷對她道,“我不管你的事,你也沒有權利管我的事。我們各走各的,互不相幹!”
韓芊芊沒想到她突然生氣,不由一愣,繼而霍然起身出去,臉上還帶著惱意。
“小姐……”匆匆小心翼翼看著她,深覺自己又給她惹麻煩了。
唐小糖揉揉她的頭發,笑道,“傻丫頭,我們情同姐妹,所有要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姑息,就像你對傷害我的人一樣……”
匆匆抱緊她道,“小姐,你真好。奴婢攤上你這樣的小姐,真是太幸福了……”
唐小糖嘿嘿笑,“小姐我攤上你這樣的丫頭也很幸福。”
睡到半夜,唐小糖突然被輕微的響動驚醒,不由走出帳篷,竟看到暗處有人向自己打招呼!
這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麵,隻有兩隻綠油油的眼睛露在外麵,很是瘮人。唐小糖正在猶豫要不要走上前,守夜的家丁已經有所察覺。
“什麼人?”嘩嘩的腳步聲向這邊跑來。
唐小糖立即縮回帳裏。等人離去,才慢慢走出來,隻見原先站立的地方憑空多出一小卷軟帛。借著月光,展開來看,上麵隻有兩個字——湖東。
安營紮寨的時候唐小糖已經將周圍地形偷偷瞄過一遍,這片樹林附近確有一麵小湖。
盡管心裏不願意,唐小糖還是悄無聲息潛出,快速向湖邊飛掠。
“本小姐讓你阻礙她,你在幹什麼?竟然跟她攀交情!是不是也看上她的身份地位?!……”唐小糖剛一站定,就被劈頭罵了一通,官家小姐的口水甚至噴在臉上。
唐小糖心裏厭惡不屑,卻隻能與她虛與委蛇,裝作害怕地道,“葛小姐有所不知,這個姬小姐提防心特別重,一般人都不讓靠近,我這樣做也隻是為了讓她慢慢信任我,如果能夠接近她,不是對葛小姐更加有利嗎?”
葛青蘭麵,色陰晴不定,忽然拍著她肩膀道,“不錯,你這樣做確實是個更好的主意。本小姐也知道這狐狸精高傲的很,輕易不讓人接近。你倒是好本事,僅僅一天的時間竟能讓她信任你。如果能夠在她身邊安排上我的人,別說阻止她,就是殺了她也不成問題,你說呢?”
唐小糖抖了一抖,沒想到這女人竟如此惡毒,但口中也隻能附和。
葛青蘭掃她一眼,似乎對她‘沒出息’的模樣極為鄙夷,冷冷道,“你回去吧,好好跟她打好關係,用到你時本小姐一定會找你!”
“還有,你的毒發作過沒有?”
唐小糖身子一僵,若是她問起症狀那就麻煩了……於是,轉了轉眼珠,淒慘道,“昨天下午身上難受得厲害,還疼得嘔出一口血,不知道是不是毒性發作了……”
“這麼嚴重?”葛青蘭並未起疑,皺眉喃喃一聲,丟給她一個瓶子道,“這是一成解藥,暫時緩解你的疼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