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佐水波不驚地看他，沈琦白拎著把折扇回望，張了張嘴，到喉嚨的話梗成唇邊的一抹苦笑。
    最後倒是咚的一聲不知是哪蹦出來一隻青蛙，後腿一彈鑽進了池塘裏驚起一聲響，江言佐才踱步走過來，緩和地一笑道：
    “前兩日你不在，去那島上的路線和需帶的東西我都辦好了，剛才也讓小三去幫你添了些。差不多近日就可以出發了。”
    一折扇子輕敲了下手心，怪不得沈琦白這一路過來沒有瞅見小三，要是平日裏他絕對是第一個咋呼地跑出來尋他的，剛還以為又是去哪偷懶打盹，原來是被江言佐遣了去辦事。
    沈琦白便點了點頭，才道：
    “早些解決了也好，那我明日去府上找你。”
    “這倒不必了。”
    搖了搖手，江言佐默了片刻，同他說道：
    “這次我可能是不能同一道去了，若是你回來時還能見者我便好，未見著便就此罷了，也不必特意去尋。”
    江言佐這句話說得何其輕描淡寫，仿佛就是議論個今天的月亮真圓這種平常事。
    閉了閉眼，沈琦白終究是忍了忍，近些日子那些個破事已經磨的他沒剩幾分耐心了，話到嘴邊，有些自嘲，
    “言佐，到現在你還是什麼都不肯明白地跟我說，你到底把我沈琦白當做是什麼人？”
    院裏的蟲蛙都不識相的扯著嗓子叫，起起伏伏響成一片，偏是麵前神色薄淡的人站著隻字未發，漫天的星鬥亂閃，卻一絲也照不亮那人漆黑的眼。
    “怕是我平日說的太不夠明白還是你江言佐這一趟沒休息好被累壞了腦子裝傻充愣？”
    麵前的人麵上終於有些起伏，神色有些複雜，按沈琦白的性子斷是不會講這樣的話的。
    “你先聽我說。”
    一抬手，沈琦白止了江言佐的話頭，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微閉著眼說道：
    “這些年，你要怎樣我都依了，隻這一次，我再不能聽你的。不論是你身上的蠱有多難解還是二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麼天大不了的事情，我不想再和你繼續這樣下去。”
    一直波瀾不驚靜立著的人怔了怔，隨即又放鬆了下來，淡然一笑道：
    “果然還是瞞不住你，你又是什麼時候知曉的？”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毛病，不管你是怨是怒還是憂，他都是一副雷公電母打不動的明眸笑臉，奈何你有多大一肚子力氣使出去都跟一拳頭砸在棉花上一般，永遠都隻有你自個兒給憋成內傷。
    視線落在江言佐略微勾起的唇角上，沈琦白隻覺得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他天生有個弱點，看不得江言佐笑，這一笑他便就跟個被抽了芯的燈台，再大的火撲騰一下也就滅了。
    索性閉上眼，沈琦白急轉過身，背對著江言佐，沒頭沒腦地說道：
    “東西我剛扔在了房裏，你先隨我來看看吧。”
    皓月下漸行漸遠的背影頹顯出幾絲落荒，江言佐瞅著，抬了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