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啊？”
    “李全。”
    “這姓兒好，隨我。”泉家老太太摸摸李全的腦袋，遞過一個蘋果。猩紅燦爛的蛇果，嚼在嘴裏跟棉花套子似的噎人。老太太姓李，叫李菲娜。這名字在那一輩也是個洋氣的名字，據說是留學東洋的長輩給取的。李全抱著蘋果，怯怯的說一聲：“謝謝奶奶。”老太太更高興了“小英，那西瓜還沒切好啊。”小保姆應聲端著一盤子沙瓤綠皮的西瓜片走出來，嘴裏說：“奶奶，這娃兒好秀氣。”
    泉離把李全帶回家就是覺得這麼漂亮幹淨的孩子在夜總會是在白瞎了，不如帶回去給老頭老太太做個伴兒。他老子泉建國很小的時候就是孤兒，所以他是上任以來去視察福利院最多的領導。T市兒童福利院也在泉部長的關照下茁壯成長，一幢又一幢小新樓拔地而起，在西山腳下熠熠奪目。過兩年泉建國就該退休了，所以倆老人一個勁兒催促將至而立之年的泉離結婚生子。泉離還有個哥哥比他大兩歲，據說會在幾年內接替老爺子的職位，對於這一點泉離掏心窩子說，泉強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得起。泉少嘉是泉強的獨子，他親侄子，目前跟隨他嫂子生活在B市。而泉離自己在本地開一家公司，人送稱號：龍城四小爺。他是之一。
    泉離在餐廳吃小英熬的冬瓜排骨湯，看著綠茵碧翠的冬瓜就想起來了那個光頭男，他決定帶李全走的時候，光頭麵色挺不好看。可是李全自己都答應了，他也就鬆口放了人。李全的東西是泉離給收拾的，隻帶了幾件衣服和書本。小孩兒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幾眼破舊的宿舍，泉離又返回去把窗台上那盆良莠不齊的仙人掌拿上。李全眼睛在熒光燈下亮晶晶的，跟星星一樣。
    “你爸媽呢？”
    “沒有。”
    “可憐的孩子。跟你泉爺爺一樣的苦命。”老太太歎口氣，這時候門鈴響了。泉建國打著電話走進來，小保姆接過後麵司機遞來的包關上門，躲進了廚房。
    “這個文件不能批，具體事宜明天去了開會探討吧。”回來的正是泉老爺子。泉建國性格很豪爽，當官當久了，行事舉止都沉穩慎重。不過就是長得凶了點，泉強從小就和父親疏遠，什麼時候都是恭敬順從的態度。泉離不一樣，從小就跟在父親屁股後麵，爸爸，爸爸叫的比誰都甜。泉建國不偏不倚，對待孩子都一樣兒。李全可沒有泉離那兩下，他看了一眼泉建國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低著頭杵在哪兒。泉建國開始沒瞅見他，這下注意到了。問清楚詳細，就說：“這孩子長得好看，比他們兄弟倆都秀氣。看著就是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往後就在家住。”
    等李全在客房睡下後，已經淩晨十二點。泉建國把洗完澡的泉離叫到書房，點著中南海問話。
    “你孩子你打算怎麼辦？”泉建國隻軟軟彈一句話，再輕輕吸一口煙，已經頗有我軍審問特務的範兒。
    “您不是都讓他留下了麼？”泉離頭發上的清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再滴到地板上，一個小小的水花。
    “留下是留下了。不過我問了他半天，他也沒說什麼。”潔白的卷煙很快隻剩下煙蒂。
    “恩……我問也是，他估計怕生。”
    “他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在外邊流浪，別是跟家裏製氣離家出走。你先調查清楚再說。至於這幾天，就先在家住著吧。以後做事別這麼莽撞。這不是小貓小狗，隨便的就往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