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熙拉著小白走進那木屋內的時候，公孫舒華已在上麵擺好了碗筷，見得他們進來，招呼坐下，便就起筷。
    趙瑞熙給小白勺了一碗粥，給她夾了點鹹菜，用筷子敲了一下她又想夾雞腿的筷子，見得那張美美的臉蛋塌了下來雖然是有點不忍，他還是說道，“一大早的別吃那麼多雞腿。”
    公孫舒華卻笑著把雞腿夾給了小白，俊臉笑得臉上牙齒印抖抖在動，弄得小白嗬嗬笑。“小白吃，沒關係，我宰了兩隻雞，四個腿。小白盡管吃。”
    “嗯嗯。”小白點了點頭，拿起雞腿卻沒吃，遞給趙瑞熙，笑著說，“小白吃了雞腿，這個給小黃。”也不管趙瑞熙頓住的表情把雞腿往他的碗裏以塞，她埋頭又是喝起了粥來。
    趙瑞熙心裏雖然是一甜，卻也是擔憂，看著公孫舒華說，“書生呐，這個，好嚴重呐。”
    咕嚕咕嚕喝了一口粥，公孫舒華點了點頭，“而且還很棘手。”
    “能治麼？”
    “廢話！沒有我不能治的。”
    聽得這句，趙瑞熙很滿意，優雅地喝了一口粥後，又問一句，“要多久時間呐？”
    “小白至少半個月，那個男的，三天吧。”
    聽得此話，趙瑞熙嗆個半死。“書生我是不是聽錯？你耍我啊？”這個活著歡蹦亂跳看起來氣色紅潤得半個月，那個躺在床上死翹翹三天？
    公孫舒華抬頭眨眨眼睛，一臉無辜，“我書生不耍人。”
    “小白半個月？那死屍三天？開玩笑吧你！”
    “嘖嘖嘖。”公孫舒華抽出腰間的扇子搖了搖，“我也是覺得奇怪，那男的……”
    “那男的是小黑。”在一碗粥中抬起頭來，嘴唇還有幾滴粥水在流淌的小白加入話題，笑著指指他們說，“這小黃，你小青，我小白……嘻嘻”手指指向內室，“那小黑……”
    ……
    見他們沉默著，小白堅決點頭，“小黑！”
    “嗯，小黑。”兩人投降。
    公孫舒華繼續說道，“那小黑著實奇怪呐，明明是受了要摧斷心脈的重傷，並且被下了非常狠的毒藥。卻不知道又被喂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有一股真氣在他的心房積蓄，續上了本來已斷的心脈，血氣在體內自動調息順暢了起來，五髒六腑又活血重生，身上竟無任何內傷，隻得一些小兒科的外傷，著實是奇怪得很！”手撫下顎，公孫舒華想不通想不透。
    聽得此句，趙瑞熙暗爽，那個錢公公的九續護心丸原來還沒過保質期，能用！但想想那味道如此難聞，他吞不下，思量一會之後，趙瑞熙又說道，“公孫書生你會製藥麼？”
    公孫舒華生白了他一眼，“你會說話麼？”
    趙瑞熙在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擲給公孫舒華，“這瓶內的藥丸，你能配製麼。”
    “沒有我配……”自信的說話在見到那倒出來的藥丸時倏地一窒，公孫舒華看向趙瑞熙的眼神瞬時複雜了起來。
    趙瑞熙嗅到了一絲不尋常，手在桌下捉住了小白，看著公孫舒華，嬉笑著問，“公孫書生咋了？藥太臭把你薰傻了？”
    公孫舒華第一次麵露陰寒，緊握著那瓶藥，看著趙瑞熙，“鑄劍鬼匠戚不歸究竟是你的誰？”
    鑄劍鬼匠戚不歸？趙瑞熙很是認真地想了一會，一臉自然答道。“不認識。”
    公孫舒華眉目一凜，手中的瓶子啪的一聲碎成粉末。趙瑞熙扯著小白站了起來，一臉警惕看著他，“書生，我不騙朋友。”
    公孫舒華笑了笑，卻不像以往般嬉皮，那本來溫和的眉目此刻不知怎地帶著一股讓人極不自在的陰寒，“哦，我可真是榮幸能成為鬼劍‘斥罡’傳人的朋友。”
    聽得此話，趙瑞熙心下一驚，他看了看腰間纏著的寶劍，眉色暗沉了起來。
    錢公公床底的一把破劍竟然是數十年前轟動江湖的嗜血鬼劍“斥罡”？！
    看他麵色中有暗藏不住的震驚一閃而過，公孫舒華皺了皺眉，拿過桌上的一個碗，將手中的幾顆藥丸置於其中，然後神態悠遊地對著一臉緊張的趙瑞熙道，“是朋友的，便就坐下來，談一談，如何？”
    小白不懂兩人之間的洶湧暗藏，依然抱著碗在喝粥，喝完了嘖嘖地舔了一下嘴巴，把碗往桌上一扔，然後掙脫趙瑞熙的手，道，“我進去找小黑玩。”
    趙瑞熙倒也不追，落落大方在公孫舒華身旁坐下，將纏在腰間的斥罡解下來，遞給他。
    公孫舒華看他一會，見趙瑞熙坦然，便就溫潤一笑，已無剛才忽然散射出來的戾氣。他接過那斥罡，抽出一看，劍身多年未沾血，有些許鏽斑，初陽朗照的時分裏，通透出一種極為詭異的紅。鋒刃上有小字幾個，看不清楚。他用指腹在上一抹，指端傳來星星痛出，淡淡紅色在那鋒刃上蔓延開來。霎時間，在劍身上安家多年的鏽斑被紅色斥退，整把劍露出一種囂張的銳氣，在狹窄的小木屋內流變出血紅一片。
    鬼劍斥罡，飲血無數，江湖風雨，起止於此。
    “是它。”舔了一下指腹的傷口，公孫舒華將劍遞給趙瑞熙，眼神篤然。“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九續護心丸與這把劍的主人，應該是同一個。”
    趙瑞熙接過來一看，細細端詳那劍鋒上的小字幾個，“戚不歸神武十六年鑄於雁蕩山”，想起了錢公公老是在自己麵前謙卑著身子的可憐姿態，隻是微微一笑。
    這宮裏麵，可還真是臥虎藏龍。
    收劍入鞘，趙瑞熙看著公孫舒華一臉若有所思，隻問一句。“你還有什麼想要問我的麼？”
    “那人是死還是活？”公孫舒華這次沒有嬉皮悠遊，眼底流露出一片陷入往事的惆悵中去。
    未等趙瑞熙回答，屋內竟是傳來了一聲吆喝。
    “公孫舒華你這混小子在不？！出來受死！”
    金柄鐵扇猛地一聲展開，公孫舒華似笑非笑。“居然沒死？哼，我就是討厭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