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落成殘血(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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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戰抱住蕭慕的身體,感受著他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冷,生命的跡象越來越弱,宇文戰吻著他的唇:“我又沒真的愛上你,你何苦最後還害我!”蕭慕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了,隻是無意識的因疼痛而握緊手。
    “我知道你是不想被他控製,即使死了,也要和他兩清,所以你就來禍害我,這一次你算是報完他的恩了!那我帶你去靈門,那裏是我的地盤,以後你就跟著我!”
    宇文戰看著手中血玉,細細摸索玉麵上細膩的紋路,看看腳下跪著的黑衣羅刹:“你想讓他們叫‘蒼鷹’嗎?說實話,真不怎麼樣?殺手能像蒼鷹那般自由遨翔嗎?你大哥就比你聰明,他留給靳瑜的殺手叫夜鷹,不過我知道,自由是你所有的夢,叫他們蒼鷹也好,讓他們帶著你的夢企盼未來,也許日子就不那麼難熬了!”
    殘陽如血,血如殘陽,混頓交縱著映紅了落日城的黃昏,殘紅中,紅衣妖冶的絕世男子摟著年輕將軍冰冷的身體細細碎語,仿佛要留住這天光殘淡、寒夢蕭索的時光,也是當翌日黎明驅散黑暗時,就真的是曉夢成殤、陰陽無期了!
    靜靜看著床榻上在睡夢中都痛苦掙紮的人,宇文戰慘淡一笑:我以為放下一切和你走就能得到平靜、安寧和幸福,可是我錯了,你們終是走不出同歸的殊途,如果最終的結局隻是彼此傷害、彼此痛苦,那麼我希望這一次傷得徹底一點,讓我們都死心,不在對彼此抱著幻想,從此倆倆相忘於江湖!
    貪婪的想:在多看一點!
    蕭重還是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那清雅的身影,眼裏一片溫柔,想對他笑笑,腦中那個胸口插著紫韻寶劍,軟軟下滑的身影就來客串,微笑就將在臉上,既爾是燃燒生命的憤怒,一把撲到身邊的宇文戰,睚眥欲裂,瘋狂的掐住他的脖子:“宇文戰,我殺了你!”
    宇文戰冷冷的笑著,任那雙手掐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眼裏逼出淚意,蕭重心一抽一抽的疼,手上的力道鬆了,低頭一口咬上宇文戰的唇,瘋狂的嘶咬,隻到血腥盈鼻才瞪著一雙赤紅的眼:“說這是誤會,人不是你殺得!”
    宇文戰冷笑:我們之間,豈止這一個誤會,有些是說不清的,有些隻能用血來洗清,真正執著無意!
    冷冷笑道,臉上還有戲虐:“誤會?你不都親眼看見了嗎?還這麼自欺欺人?”
    心痛到無法再痛,就隻剩平靜,蕭重平靜的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問他為什麼?
    因為蕭慕是別人放在他宇文戰身邊的細作,蕭慕想要自由,他不想宇文戰忘了他?所以他要宇文戰親手殺了他,讓他懷著愧疚和痛,永遠記住他,隻到宇文戰死!因為蕭慕自私,他最後都不放過宇文戰,他要讓他欠他的!他還親了旁人的一切,卻讓宇文戰欠他一條命!
    宇文戰眼裏冷漠的淡然:“他擋了我的路!”
    “哈哈哈哈哈!我怎麼忘了……你可是天下第一公子!”蕭重笑到落淚:“他的屍體呢?”
    想溫柔一點:尊他遺囑,散遍千山萬水,幫他看遍天下美景!可終究還是隻能殘忍:“銼骨揚灰!”
    一口血噴出,蕭重眼裏一片死寂的絕望:“你很好,真的很好!”
    “我一直都是!隻是你不知罷了!”即使痛,也要徹底的放開,即使不忍,也要放他自由,因為真的愛了,所以不在自私的所求擁有,隻望他過得好,在沒有自己的生活裏,安靜的幸福著!
    東穀的歲月,如水一邊的平靜,如水一邊柔和,穀中也是種著漫山遍野的海棠,每一代宇文家的家主似乎都格外鍾愛海棠,花開時漫山遍野都是彤雲如幕的紅,如煙如霧的粉,每一位家主都會在某個黃昏或者某個午後,攜自己鍾情的女子於海棠樹下,撫琴一曲,“願得一個心,百首不相離!”那些去過海棠樹下的女子,或者聽得懂琴音,或許聽不懂琴音,但都會深情的注視漫天花雨中,姿態幽然的紫衣男子,然後便是長長久久的廝守仰或生死不棄的患難與共。
    老人們說:海棠是宇文家的守護神,隻要海棠長長久久的開著,上蒼便會眷顧宇文一氏。
    老人們說:三十六天罡隱衛,七十二地煞羽翼忠心耿耿的守護著宇文家,隻聽命於宇文家家主!
    老人們說:從前有位天罡護法,俊美高貴,武功蓋世,獨喜桃花!於穀中後山下遍種桃花,花林邊築石屋!
    老人們說:天罡護法愛慕著宇文家的少主,日日於桃林邊的石屋內等少主,直至三千青絲成雪發!
    老人們說:……
    “你說,那位天罡護法有沒有等到那位少主?”在陰冷潮濕的石屋中,宇文戰的聲音有些沙啞,一身白衣仿佛不勝涼意!
    “如果等到了,也不會三千青絲一夜間成了白發!”蕭寒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其實,宇文家那位少主他是喜歡桃花的,沒人知道年年桃花盛開的時候,他都要來這裏喝杯薄酒,不敢多喝,怕喝醉了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可惜那位護法後麵都不願來石屋看一看!”宇文戰為前輩感到心痛,如果多一點耐心!
    “傷了無數次心,就在也不敢抱什麼了!你打算一輩子躲石屋裏?”蕭寒安慰人的方式就這麼特別:“蕭重已回京召集夜鷹,全麵圍攻東穀,可能還會借用那位護法的爪牙!”
    “就呆一會,傳令下去,讓東穀在外的兄弟自衛!”身在其位,必司其職!這就是那位少主的身不由己吧,他是東穀的主人,就注定不能放縱,他是天罡護法,就該守護他!上蒼未給我們太多放縱的權力!年輕的他不解,年長的他執念太深,注定無法全身而退!
    蕭慕,左小燁,你是不是無數次希望有人叫你左小燁?宇文戰對著空洞冰冷的石室,輕聲的問。
    那是火一樣熱情鮮活的生命,照亮自己苦澀的年華,也悄悄駐進自己心裏:“我叫左小燁,你呢?”
    小小的宇戰抽抽鼻子,抬起蒼白的麵孔,看到一張張揚俊美的臉,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看著自己。
    “宇文戰!”師父好像說過不能把名字告訴別人,緊張的看著他:“你不能告訴別人!”
    男孩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宇文戰呢!你是我們的主人,師父說過的,我們將來是要效忠你的!”
    宇文戰輕輕鬆了口氣,如果讓師父知道他沒有看那本艱澀難懂的棋普,他就慘了:“好,以後我封你做天罡護法”豆點兒大的孩子,已經學會了徇私!
    男孩看一眼遠遠跟著宇文戰的蕭寒:“你的天罡護法在那兒呢!”宇文戰也看到那個沉默到不像孩子,卻總跟在身後的小人,不禁氣壘,男孩黑亮的眼睛笑開了,邪惡的看著宇文戰:“穿過這片海棠林,盛開著成片桃花,很美的,你陪我去,我就不說!”小小的人,已經學會抓住別人的把柄利用了,可他宇文戰若怕了威脅也就罔為東穀少主:“隨便你說去,沒功夫奉陪!”一甩袖子不在理他!
    “哈哈,宇文少主也怕了?”威脅不成改激將,男孩嘲諷的笑。
    “誰說我不敢了!”宇文戰提腿就走,小小人兒,格外的自尊!
    宇文戰第一次看到海棠以外的美景,成片盛放的紅桃,真正豔了半邊天,在孩子的心裏,留下燃燒的美!
    桃林是除卻穀主和天罡護法,其他人禁足之地,兩人小人被關進陰冷潮濕的小屋,男孩滿含歉意的看著宇文戰:“你冷嗎?”
    “不冷!”即使冷得小小身子瑟瑟顫抖,也要堅定的搖頭。
    “呐,穿著吧,冷壞了身子吃虧的可是你自己!”男孩脫下自義己的天青色外袍遞給宇文戰,臉上是極為可疑的別扭,男孩不自然的道:“怎麼說也是我哄你來這兒才被抓的,我可不想欠你的情!”
    宇文戰低頭想想,二話不說,抓起衣服套在自己的雪衣上!
    “你真穿啊?”男孩抖著臂膀看著自己的青衣裹住宇文戰小小的身體。
    “你說不想欠我情的!”宇文戰挑眉,挑釁的看著男孩,想了想:“要不你坐我旁邊吧,暖和些!”其實也是不自然的。
    “嗯……好吧!是你請我的!”男孩眨眨眼,坐到宇文戰身邊,悄悄的小小的靠過去……
    許多年後,宇文戰依然拚命的懷念那身體傳來的熾熱的激烈的溫暖,那是自己孤寂的生命裏點燃的炫爛,所以不斷的可望,不斷的尋找……
    在石屋中的日子寧靜而祥和,卻攪亂了半世的寂寞!
    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叫左小燁的男孩也會偶爾來看他,笑笑著遞上一串烤雀,撇著嘴送上一隻烤雞,偶爾也會不服氣的討教幾招武功,打贏了就從宇文戰身上搜剮幾兩銀子,下次來時就會帶來穀外集市中的小泥人,或者小雕刻!學幾句穀外藝人的小把式在宇文戰麵前賣弄,學幾句市井中的粗言陋語在宇文戰麵前耍無賴!
    秋風過處,左小燁捧來紅豔豔的海棠蜜餞,他沒有如往日那般多嘴多舌,而是安靜的坐在宇文戰身邊,沉默的不像他自己!
    宇文戰獰著眉,拿手臂碰碰他:“受師父的氣了,還是誰欺負你了!”宇文戰自己先皺皺眉:穀中哪個先生敢給他氣受啊,誰敢欺負他啊!
    “等我報完了恩,就跟你走,好不好?”左小燁突然很激動的握住宇文戰的手,力道大得讓宇文戰以為他要揉碎他的骨頭,他眼裏滿是慌亂和惶恐,讓宇文戰忘了掙紮,左小燁說,他和妹妹是義父收養的,等報完義父的恩,他們就自由了,那時他就跟宇文戰走!
    “好,我等著!”
    人事無常總有個等不到的時候,宇文戰和左小燁想等的自由,注定遙遙無期,為孤寂歲月裏,那抹耀眼的炫爛,宇文戰尋尋覓覓,攪亂了半生清夢!為黑暗人生裏那許些溫情,蕭慕耗盡一生,執著的孩子並不知,當他由左小燁成為蕭慕時,他就離他向宇文戰承諾的自由遠了!
    遠了,如今天人永隔、生死殊途,隻留下這矮矮的石屋和屋前屋後的桃林!宇文戰抬起頭,望一眼遨翔於九天的蒼鷹:你是不是也希望像他們一樣飛翔,在你呆的另一個世界,你該是自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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