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空城劫變(4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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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重有點抓狂,對方吊著自己在這海棠林間轉了這麼許久,卻不和他正麵衝突,隻一味的躲閃,吊得他火大,又明明知道想找靳瑜隻能跟著他們,蕭重心裏暗罵著,緊跟其後!
    霍然洞開的空曠,極不協調的石室,沉重的石門,蕭重推開走入,突然的黑暗使他感到呼吸急促,腳下堅硬的石階踩出自己孤單的腳步,走過延綿數百米,前方微弱的光亮,尋著光而來,他看清了靳瑜和宇文戰看到世界,也看到了紫衣翩然風姿卓然的宇文戰和玄黑錦衣的靳瑜,鬼麵的妖冶男子輕笑著站於他麵前:“宇文戰和寧熙帝,你要誰?”
    蕭重手持寶劍,冷冷笑:“如果你死了,我們不就都能走出去了?”長劍直取對方咽喉,身前已是一片刀光劍影,緊促的兵器相碰的生澀聲音,和男子冷冷的譏諷的笑:“這麼魯莽,宇文戰到底看上你什麼?不過我的地盤就得聽我的!”
    霹靂雷霆般的響聲,宇文戰周身的巨石極速下陷,宇文戰座下的華貴檀木椅探出機括,束縛住宇文戰,蕭重刺出的長劍在對方喉結咫尺的地方頓住,怔愣許久,蕭重緩緩收起劍,冷冷看著笑得張狂的男子:“你想如何?”
    “隻能帶走一個!”男子佞笑道。
    蕭重怔住了,看著腳下堅不可摧,卻會隨時裂開的巨石,眼裏的茫然最後成為一種無悔的堅韌,足尖輕點躍到靳瑜身畔,按下機關,解開他身上的機括,扶起他:“咱們的人在外麵!”
    “你想清楚了?”鬼麵男子手握機關,看著蕭重,又看看宇文戰周身蹋陷的地方,鬼麵男子臉上露出深重的憎恨,眼神悲哀的看著被困於機括中的宇文戰,而宇文戰依然神色平靜,不興波瀾,仿佛蕭重這個決定在合適不過了!
    蕭重聞言回頭,深情的看一眼宇文戰,嘴角微動,之後轉身消失在黑暗中,直到蕭重的身影消失,宇文戰才露出一個孩子般柔和甜美的輕笑,直把那萬年的冰川消融,暖了荒野,柔了遼原,直如四月的和風越過江南,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轟隆隆”蹋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震得大地微顫!鬼麵男子鐵青了臉,目光呆滯,露出不可思意與恐懼!
    生死一線!
    蕭重說:等我!
    宇文戰說:好!
    靳瑜俯在蕭重背上,大口的喘著氣,宇文戰柔美深情的笑還漾在他眼前,蕭重轉身的那種決然讓他心痛,他震驚於蕭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他震驚於宇文戰了然的笑,他覺得自己離一個絕望的事實越來越近!
    前方微弱的亮光,蕭重健步如飛,背著他馳騁,靳瑜能感到他有力的心跳和自己孤單的絕望,他想問一句:“他怎麼辦?”命運並沒有如他想太多的機會,也沒給他問太多的機會,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很多問題都已經沉澱,很多答案也已不言而喻!
    他們已到了出口,蕭重放下他,長舒一口氣:“靳然和景陽親摔羽林衛候駕石屋外!”隨手扯下脖子中的睚眥玉佩,塞進靳瑜手中:“憑此佩可調遣鷹師和狼營!背麵的鬼麵佛陀可調遣夜鷹的殺手!”孩子氣的一笑:“培養那些殺手,我可是費了不少精力!”優雅轉身,輕吐狂言:“這三股勢力永遠屬於你一人,可助你排除異己,鞏固帝權!”
    靳瑜從震驚中醒悟,慌忙瞪大眼睛:“蕭重,你幹什麼?”
    邪魅一笑,身影隱入眼前的漆黑前,他說:“你是我此身最為重要的人……”
    隻留下一個雲停峙淵的絕然背影!
    鬼麵男子看著不斷蹋陷的地界,由最初的疑惑變為震怒,失神的看著宇文戰無力的掙紮和下陷的身影,他的震怒變為深沉的恐懼,懼到肝膽欲裂,他慌忙衝到宇文戰身邊,打開機關,想伸手抓住他,一道凜厲的劍氣震開他的手,宇文戰棲身的巨石蹋陷,他隻扯住他一隻袖子,宇文戰伸另一隻手,紫韻流光,擊碎他青麵獠牙的鬼麵,一瞬間的震驚,凜冽的劍氣再一次迫近兩人門麵,宇文戰運氣於手,狠狠將他往上一推,自己力竭,如折了翅的飛鳥,直線下墜!
    眼前紅影一閃,他的腰身一緊:“教主,不能夠啊!”
    “總算叫我趕上了!”是誰戲虐張狂的笑聲,他被手下拖著離開時不禁想!在手下的拚死保護中,他在亂石橫飛的斷垣殘宇中奔命,手裏隻留一片紫紗,隱約聽手下手:“去而複返的蕭將軍跳下去了,接住了宇文公子,隻可惜無處借力,難逃此劫!”絕望中,他升起一種絕望的喜悅:他不孤單!
    黎曆奉先四年,冬至,帝召天下:禦封李嫣然為女相,封護國大將蕭重之兄蕭寒為征雄大將軍征討禍亂黎國南域之藍教;賞金十萬兩捉拿晉王靳一、右相蕭音辰、花柳巷頭牌塵煙;天琪王爺靳然封地落日城,不日赴封地;帝詔曰:皇室與蕭勢一族恩斷情絕。
    朝堂上的詔書驚掉世人一雙眼睛還不夠,京城中幾家權臣一夜遭滅門,更使整個京城人心惶惶,而一向溫潤溫雅的寧熙帝突然嗜血如狂,於金鑾寶殿上杖斃諫臣,於林苑亭台上酷刑折磨死朝臣。
    朝堂上血雨腥風,江湖上也是腥風血雨,先有藍教教主命左護法玉玲瓏千裏追殺右護法無怨,宇文家二公子宇文旭奪權,打壓伏殺宇文家長老,手腕鐵血狠辣!
    這一年東至,皇城鄴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銀裝素裹的世界,仿佛掩埋了一切血雨腥風的功罪,在雪白的純潔中,一切似乎美好如初!
    叫塵煙的女子依舊紅袖招展,彩巾紛飛,斜倚煙花巷樓頭,容顏傾了天下!
    雪衣的公子思歸,手執夜光杯,搖曳了一城風煙,英絕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深沉的倦意和淡淡的清愁!
    縱橫輝映的觥籌間,錦衣華服的尊貴少年王爺靜靜的看著,眼裏藏不住的傾慕。
    緋衣的紅塵女子紅袖漫卷:“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嬌滴滴紅了半邊臉:“奴家還不曾請教公子大名呢?”
    “禦封晉王,先帝嫡長孫靳一!”王候的雍容尊貴,舉手投足間竟有渾然天成的氣魄,一雙俊眼卻從未離開那雪衣的少年!
    “噗”一口茶漬濺上身上雪衣,散成點點梅花!雪衣少年起身輕搖折扇,遮住了嘴!
    同來的王公候府的公子皆怒目而視,隻有錦衣高華的少年晉王急步走去,執起袖子擦拭茶漬:“燙著沒?喝著熱茶還笑,怎麼這般不小心?”滿眼的關切!
    “哼”雪衣少年拂袖而去……
    天地肅殺,千山暮雪,隻一串孤單的腳印,遠遠的,有重上一串腳印,雪衣少年終於停住腳步:“跟夠了?那就滾遠點!”
    錦衣少年漲紅了俊臉,抬起眉看著:“我靳一願追隨蕭音辰,至死方休!”
    “跟著我做什麼?當我的棋子?羽翼?男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俊美的臉上冰冷的邪佞,微薄的唇齒間惡毒的諷刺!
    錦衣的少年微微怔愣,在開口時已是無悔的堅定:“不管是棋子、羽翼還是男寵靳一都願追隨蕭音辰,無怨無悔!”
    似是不信錦衣少年誓言般的首肯,雪衣公子細細打量他,一生的漫長:“好,從今你為無怨,蕭音辰永遠的羽翼!”
    雪衣男子細細玩賞者夜光杯,透過杯體,看見錦衣男子絕望的冷笑!
    靳瑜掃落欄杆的雪,眉宇間是清淡的憂愁,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四年前蕭重摔大軍遠征薑國,我再三請宇文戰助他一臂之力,又再三請他包涵蕭重的頑劣,其實那時怎麼沒想到,蕭重怎會真的懼宇文戰,他那時已經存了招惹他的心吧!”
    靳然走過去立於兄長身側,看著漫天飛雪:“他們是互相招惹了吧?”
    靳瑜好像沒聽到靳然的歎息,自顧自道:“從薑國回來後,蕭重說:宇文戰言,薑國的雪天下無雙,其實這是天下人都知的,他卻知聽到宇文戰說!嗬嗬!心裏不是不難受,隻是不去想,因為他就在身邊!嗬嗬,其實黎國的雪也天下無雙呢!可惜入不了蕭重的眼!”不在是尊貴無匹的帝王,隻是一個無限落沒寂廖的公子,除去光芒加身的身份地位,我們隻是芸芸眾生者的苦修者,一直苦苦尋找自己的歸途,宇文戰當年說。
    “蕭重他最後說什麼?”靳然想問,他可曾提到我?
    靳瑜憐憫的看一眼自己弟弟,無奈的搖搖頭,他的心思怎會不知?唯有苦笑:“佛說,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宇文戰讓我轉告你,執念太深難免誤入歧途,望你珍重!”
    遠天如黛,暮雲合幕,天遠地長,天蹦地陷間,隻有那名叫蕭重的男子堅定的聲音:“靳瑜,你是我蕭重此生極為重要的人,所以我望你過得好!宇文戰是我想守護一生,禍害一生的人,他隻能認命,可是,如果他死了,我能守護禍害誰呢?如果我死了,誰來守護他,禍害他!”留下的,隻是一個雲停峙淵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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