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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華並沒有在那處獨立空間呆很久，他心中惦念清恩帝，奮力讓從自己的意識世界中清醒了過來。
    柔和清爽的流水觸感，意識剛重歸現實，碧華便知道自己身在混元晶中，睜開雙眸，觸目便是幾雙睜得滾圓的眼睛，碧華衝著混元晶外的眾人笑笑，環視了一圈問：“若淵呢？”
    幾人都不答話，碧華心急起來，三兩下扯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伏靈鎖，顧不得其它，直接從混元晶裏撞了出來，把一幹人驚得目瞪口呆，又變得矮矮胖胖的汜源抬著爪子指著碧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碧華這才發現清恩帝就躺在距混元晶不遠處的床榻上，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見對方隻是在沉睡才放下心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勾畫著清恩帝的眉眼，輕輕吻了他的唇，才抬起頭對仍處在呆滯狀態中的人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墨墨最先反應過來，衝到碧華懷中，腦袋蹭了又蹭：“哥哥，你沒事就好。”他睜著綠寶石般的大眼睛，顯得有些疑惑，“哥哥好像變了樣子。”
    碧華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原來包裹在他周身的那層光膜似乎是淡了很多，膚色也顯不似原來的蒼白淺淡，多了些紅潤，略一思索，碧華猜，大概這就是經過了自省之後的改變吧。
    其實他這次醒來改變的地方還是很多的，但是現在他心係著清恩帝也顧不得仔細查看體驗，一心隻想知道事情的緣由和具體情況。
    眾人也能理解，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當時的情況，碧華連著撲過來的白歆小食一起，摟緊了三個小東西細細地聽著，時不時扭頭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清恩帝，總覺得他隨時都會醒過來。
    雖然事情並不複雜，三言兩語便可以說清楚，但是碧華聽著卻越來越揪心。待到所有事情都解釋完，眾人全都沉默了，靜靜地杵在原處打量著碧華的反應。
    實際上，碧華很平靜，平靜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隻是定定地看著清恩帝的睡顏，許久，才回過頭來，衝幾人笑了笑問：“方才我聽汜源提起混元雷，這混元雷是怎麼回事，若淵渡六九天劫怎麼會出現混元雷呢？”
    汜源歪著跟身子比起來顯得滾圓碩大地龍頭，覺得碧華不大正常，環視周圍一圈發現眾人都沒有想要幫他的，縮著肥胖的身體往後退了兩步，才硬著頭皮道：“混元是天地初始的元氣，混元無所不包，無所不有。被稱作混元的東西都是天地初始就存在的，混元晶其中包含的便是蘊育生靈的初始之流，而混元雷就是天地初開之時降下的開天之雷。曆劫時要降下混元雷的，隻有在天地大劫無量量劫中才會出現。”
    眾人聽得似懂非懂，澤燁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地凝心一眼，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惱補充道：“天劫有二，一為修煉之劫，有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九九無歸滅魂大天劫，二為天地大劫無量量劫。在修煉之劫中，四九天劫，成功之後成天仙之位，留與仙界不可私自下凡；六九天劫，成功之後成真仙之位，可私自下凡，卻不可超脫三界；九九無歸滅魂大天劫，成則為大羅金仙之位，三界六道任逍遙，在此之後，經過漫長的修煉，千百萬年之後，才方有可能曆經神劫，修成真神，這些都是機遇。而天地大劫無量量劫是不同的，那不僅僅是成神之劫，而是數百億億年一次，幾乎隻會出現在開天的創世之神身上，曆經此劫之後，便是宇宙之主，掌管各界，成為神帝，也可以說，隻有宇宙中的各個創世之神才資格成為神帝。”
    眾人驚懼，連凝心都滿臉的不可思議，看來對於身為上古神獸的澤燁還是知道一些連活了數萬年的凝心都不了解事情的。
    澤燁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凝心，才繼續道，“這些都是記憶傳承的上古遺族知道的事情，卻也僅僅是知道，並沒有見過。若淵他在奪舍之時吞噬了對方的元神之後又吸收了很多靈氣，直接突破了合體期，便要渡四九天劫，位列天仙，但是……他修行的是《如是伏心訣》，修行這部功法不受仙界管製，所以四九天劫變成了六九天劫，而為什麼會降下混元雷……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聽著心驚，碧華摟著三個小東西沉默不語，他醒來之後，很多原來不懂的東西都通透了許多，這便是他曆經了悟道的第一步自省之後的成果，不需要細想，他心中也明白，會降下混元雷的原因，便是他自己。
    碧玉蓮花是身為宇宙混沌的靈氣之源，清恩帝又得到身為碧玉蓮花化身注定要成神的碧華的精血認主，這混元雷實際上便是為認了主的碧玉蓮花所降，若不是最後清恩帝額間的碧玉蓮花飛出來抵擋，不要說他本人了，整個大陸都不見得還會存在。
    碧華歎氣，看來這成神還真是個漫長又艱難的道路，他深深地看了清恩帝一眼才又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外麵怎麼樣？”他可沒忘記，剛才他們說清恩帝渡劫之時，天生異象，澤燁汜源還都現了原形，渠州的數萬之眾幾乎都被濃鬱的靈氣衝撞的昏迷。
    “天剛亮。”墨墨歪著腦袋答道，“該帶的人都在船上，其他的人都還睡在岸上。”
    碧華聞言大笑，揉了揉墨墨的腦袋，對眾人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趁著這渠州百姓還未蘇醒，現在就起程前往翼連山，帶著這些該帶的人，一個都不能差。”
    眾人大眼瞪小眼，覺得碧華好像變了很多，凝心想了又想才道：“那些人…他們添得麻煩還不夠多嗎？帶著他們幹什麼，而且他們都各懷心思，也不見得願意跟著我們……還有，小碧華，你現在不畏懼伏靈鎖了？怎麼我現在都看不透你的修為了？”
    碧華衝三個瞪著眼睛瞧著自己的小東西笑了笑，然後抬頭道：“不管願不願意，他們都得跟著，實在不願意的話，就把他們扔下船好了，宸河可是長得很，他們可以自己順流漂回國去。”
    碧華笑意晏晏，像開玩笑一般說著這些話，神情卻那麼認真，眾人都覺得是這次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說起了胡話，隻有凝心抿著唇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然後揮手把一眾人叫了出去。
    眾人依言都要離開，碧華喚住了走在最後的凝心，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他才開口：“凝心你精神不大好，不是若淵的緣故吧，是因為澤燁麼？”
    凝心一直都麵無血色，也未修養，聽了碧華的話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
    碧華揮手將凝心喚到身旁，注視著他的眼睛問：“我本不該多說，可是，你也看到了，若淵成為現在的樣子，便是我不讓他解釋的下場。”
    凝心愣了一瞬，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的事，我和那隻金毛犼……好得很。”
    “凝心，你覺得我變了嗎？還是覺得我們會利用澤燁做些什麼？”碧華歎氣，“你是不是記起了些以前的事情……我不認為澤燁那天的話會讓你生這麼大的氣。其實，你用不著防著我，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和若淵脫離主仆的關係，不再受契約的控製，你也並不需要因為這樣的關係困擾。”
    凝心聞言震驚，愣了許久才開口：“我從來沒有防過你們，你也知道，本命飛劍……也就是那麼回事，祈若淵他就是讓我去死我也要去，無所謂防不防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與澤燁怎麼樣。雖然他笨是笨了點好歹也是上古神獸，我從來都不敢……”
    “所以你要逼他走？”碧華歎息著開口，“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若淵，也難怪，若淵他……的確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但是你放心，隻要你想，我會讓你離開的，你也知道，澤燁他……也不容易。”
    凝心何止是知道，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他曾在噬魂晶裏呆了數萬年，最清楚那種刻道靈魂裏的寂寞空虛是什麼樣的折磨，而澤燁，隻是因為蠢笨，又不能在白天說實話，便要經曆那樣的寂寞與虛無，甚至還要忍受眾人的歧視奚落。他與澤燁，實際上連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雖然總是拳打腳踢，罵不離口，但是心中確實是時時記掛著也心疼著澤燁的，也不知道他當初是用什麼樣的勇氣逼金毛犼離開的，隻是沒想到他又找了回來。
    也許感情就是這麼回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無所謂什麼強勢弱勢。
    凝心麵色慘白，淚水幾乎都在眼眶中打轉，碧華見狀安慰般衝他笑笑：“凝心，你要相信我，也相信澤燁，其實，我一直都想對你說謝謝的，你真的幫了我們許多。”
    碧華心中是真的心疼凝心的，這是他煉製的飛劍，也是伴隨著自己與清恩帝曆經磨難的同伴，活了數萬年的凝心，連被逼迫著認主受人控製時沒哭，在逼著澤燁離開，獨自縮在角落時沒哭，現在卻忍不住落淚。
    凝心擦了淚垂首點了點頭，便轉頭離開，他心中明白，碧華也許真的變了，變得明辨是非有所擔當，卻是一樣的溫柔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