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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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華在看到祈天穆那種嘲諷的笑時便明白了,他一直都奇怪,無論如何清恩帝都不會讓他一個人麵對危險,把祈天穆引過來肯定是因為祭天時存在更大的危險。
其餘幾人也是心驚,天溪更是滿眼淚痕不可思議地等著混元晶裏的祈天穆,碧華顧不了其它,連昏迷的明流霜都扔在一旁,便拉著凝心澤燁出了門。
澤燁並不清楚祭天台的確切位置,隻能帶著兩人禦空駕雲而過,碧華並不知道自己昏睡了近二十天,更不了解東祈現在的局勢。
話還要從清恩帝救出碧華那日說起,東祈的皇帝陛下在玉親王被擄走後一直呆在圍場的營帳裏一連七天,然後圍場便燃起了漫天大火,東祈眾臣被成群逃亡的動物將營帳踏翻,灰頭土臉衣衫不整的驚醒之後,看到的便是不遠處衝天的幽紫火光,和不斷蔓延過來的驚天火勢,一瞬間人仰馬翻,混亂不堪,差點把連皇帝陛下在此都給忘了,就在此刻,衝天的火光一下子消失了,若不是還存在著的滾滾濃煙和遍地焦土,他們大概要以為自己做了個夢了。群臣正在為此異象心驚,隨即便狂風大作,天雷陣陣,卷起了遍地的焦土灰燼,一瞬間巨大驚心的壓力傳了過來,這數千人連著逃亡中的動物都來不及反應便齊齊跪地膜拜了起來,青金的閃電隨著雷聲不停劃過高空,把這些人震得連思考都不能——這正是與清恩帝打鬥的澤燁小同學的威壓造成的。
雖然沒過多久異象便消失了,但是遍地焦土、倒塌的營帳和跪的滿地的群臣加動物,無一不證明著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東祈剛被妖魔襲擊不久,皇帝幾日都未出現,此刻又出現如此異象,是福,還是劫?
當然,怎麼說的都有,有的人說東祈連番來天降聖蓮,出如此異象卻未傷一人,正是東祈的清恩帝陛下英明神武,把天神都給鎮住了,東祈必將大興!有的人說東祈剛被妖魔襲擊,便被燒了已有千年曆史的皇家圍場,正是禍害殃國,妖魔橫行之預兆!至於這禍害指的是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還有的人便是湊個熱鬧,隔岸觀火,頂多順手扇點風,加把草的,還沒天亮,這本就熱鬧非常的東祈可就更熱鬧了。
就在晨光微曦,這數千人還灰頭土臉連件完整的衣衫都沒套在身上,他們的皇帝陛下便真的如天神一般,墨色盤龍袍,雍容華貴,尊崇無比,牽著仿佛沐浴在聖光裏飄然若仙的玉親王出現了,一時間不管說什麼的都噤了聲,沒一個人有膽量詢問皇帝陛下怎麼把王爺給救回來的,更沒人敢去提醒皇帝陛下,禍害殃國,斷不可留的。
而東祈的祭天大典,便是在這種幾家歡喜幾家憂,幾人微笑幾人愁的情況下按照預定進行了。說起這個祭天大典,可是在幾個月前便開始準備了,東祈國師為此特意閉關九九八十一天,不論其他的四大國還是眾小國,都派了皇親國戚作為使臣前來,一為天神降下的聖蓮,二為重現世間的妖魔,三嘛,便是看看這個褒貶不一眾多非議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玉親王了。
正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京都建陽一時間是萬人空巷,祭天台周圍數十裏都圍滿了觀禮的百姓,朝賀歡呼之聲不絕於耳。
碧華肩膀上趴著墨墨,跟著凝心一起被澤燁帶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而他一直擔心著的清恩帝正牽著跟自己一摸一樣的玉傀儡緩緩邁上祭天台,白紗罩麵恍若天人的國師竹行正手握權杖站在幾天台上,腳下隱隱紫金色紋路閃動,念這一段晦澀複雜的祈福禮詞。
碧華再見到國師的瞬間心便沉了下去,凝心也皺著眉大喊了聲:“糟糕!”
碧華還站在雲端,便忍不住喊了聲:“若淵,不要過去!”
伴隨著這一聲,不待清恩帝反應,衝天的黑霧便立刻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建陽都。仿佛吞噬了整個世界的黑擊起了這數十萬人的恐慌,不需一兵一卒,哀嚎驚叫之聲便四起,在這業障迷霧裏隱隱回蕩。
凝心冷哼一聲,旋身而上,踏雲立在半空,融合了噬魂石的劍靈修為已經提高到能夠化形,正用盡全力欲將這大片的業障迷霧吞入噬魂石中。
身為上古神獸犼的澤燁小同學,笨是笨了點,好歹還是有那麼點腦子的,見此情景也知道事態緊急,上古神獸的威壓立刻四散開來,頓時狂風大作,烏黑雲層夾雜著陣陣閃電聚集在眾人頭頂,本來還哀叫嚎哭的萬民立刻頂不住這種震懾心魄的壓力,跪地膜拜起來,連半空中的凝心都忍不住抖了抖,皺著眉,咬牙繼續吸收業障迷霧。
澤燁見凝心皺眉,顯然不大情願,礙於白天又不敢說話,思索了片刻便踏雲而出,一聲長吼之後,一隻渾身閃耀著金光,頭頂金角,尾如金色團扇,長達數裏,似馬又似犬的巨大野獸就出現在了半空,散發的金光甚至能照亮厚重的業障迷霧,被困在黑霧裏的建陽臣民驚異的看著雲層上的一切,隻當是天神降臨,除了狂風和雷電之聲,偌大的建陽甚至寂靜的有些詭異。
碧華借著澤燁身上的金光,遠遠望向祭天台,便看到清恩帝腳下正閃著紫金紋路,揮著玉劍與手持權杖的國師竹行鬥在一起。碧華心憂,又不敢妄自行動,隻看到清恩帝矯若遊龍的身影對付起竹行顯然遊刃有餘,但是看著他們腳下的紫金紋路和立在一旁的玉傀儡,還是不住地心驚。
不過數十招,竹行便落了下風,清恩帝抓住時機,一劍刺向竹行的紫府,就在此時,祭天台上的紫金紋路光芒大盛,無數麵色青黑手持利刃的下等魔兵便從中鑽出,並有源源不絕之勢!
清恩帝並不驚慌,冷哼一聲,甩手一道龜甲紋路的鋪天巨網便出現在半空,迅速的向著著無數還未四散開的下等魔兵罩去,他也隨即揮劍繼續迎上已趨拜勢的國師竹行。
碧華見到那龜甲紋路,便知道這是無量龜的龜甲製成的網,劍鞘大小便能容下巨山的無量龜甲製成如此大的一張網,再多的魔兵也能裝得下去。見到此景,碧華便知道清恩帝是早有準備,才慢慢放下心來,隻和墨墨站在雲端觀戰。
奈何碧華明白清恩帝是胸有成竹遊刃有餘,我們這兒還有個腦容量跟身形大概成反比的澤燁小同學。他一見如此多的魔兵源源不斷的被召出,能夠吞鯨的大口立刻大張,伴著震耳如雷的巨吼,無數下等魔兵便被巨大的氣流卷進了恢複了原形的澤燁口中。
然而也是這聲巨吼夾和不下於颶風的氣流,清恩帝本已經能夠穩穩刺中竹行紫府的玉劍一偏,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已經仰麵在地的竹行立刻抓住時機,手中的權杖光芒大盛,隨即身影便消失了。
清恩帝陰沉著臉,揮手用巨網收了剩餘的魔兵,然後扔進乾坤袋裏,一雙幽深如潭隱隱帶著碧色光澤的黑眸透著冰冷的光芒,陰狠地瞪著高空中的長達數裏的澤燁。
碧華和吸收了大半黑霧的凝心也被驚得目瞪口呆,墨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罵道:“又蠢又笨!”
踏雲飛在高空的澤燁再笨也明白自己闖了禍,一雙如房屋大的金色巨眼寫滿了無辜和委屈,帶著點討好的神情看著祭天台上的清恩帝,打算先認個錯,結果如雷鳴般的聲音響起:“都不是我的錯。”
碧華聽了不禁黑線,墨墨冷哼隨即轉了個身,撅屁股甩著六條尾巴不去看澤燁,凝心翻了個白眼罵:“金毛犼!你給我閉嘴!”
澤燁看著清恩帝更加陰沉甚至散發出刺骨寒氣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想明白了現在是白天,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瞬間恢複了人形,收起了逼人的威壓,躲到碧華身後去了。
碧華看了看下麵的形勢,對清恩帝笑笑,便拉著澤燁凝心離開了——被數十萬人膜拜仰望可不是什麼愉快的感覺。
便在此一瞬,風消雲散雷停,暖陽高照,晴空萬裏,建陽都黑壓壓的跪的數十萬人連思考都不能,隻能呆呆地仰望整個建陽都唯一站立著在祭天台上俯瞰眾生的清恩帝和玉親王,不知是誰先喊道:“天神降臨,陛下乃神之子,庇護我東祈!”
一時間,高呼神降和萬歲之聲響徹雲霄,東祈百姓群臣連剛剛出現了大批妖魔,而這妖魔還是國師召來的都給忘了,心中隻剩下腳踏霞光萬張,迎風而立,尊崇威嚴連神獸都給嚇跑的清恩帝陛下。
清恩帝卻站在祭天台上,神色莫測,他早就料到國師會在祭天之時有所動作,若不是澤燁出現幫了倒忙,竹行現在已是劍下亡魂,如今被他逃掉,碧華便還存在著危險,他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這近二十日,他小心部署,甚至在祭天台上設了陣法,即使殺不了竹行,也會把他封在陣中,這本是萬無一失的,卻被澤燁神獸的氣勢衝亂了陣勢,被竹行逃了去!清恩帝越想,臉色越發陰沉,本以為在此一舉便能徹底清掃東祈想要謀害碧華的妖魔,卻不料出現這種事情,清恩帝氣得幾乎要把滿口銀牙咬斷,看著腳底膜拜的眾生也不為所動,冷哼一聲,便連著傀儡一起消失不見蹤影了。
群臣百姓一見,更是肯定了心中陛下是神之子的想法,山呼之聲經久不消,隻是各國使臣各方勢力回過神來之後,心思莫測——這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誰能說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