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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在哪兒？”
    白光過後，本來應該趴在軟榻上的墨墨撲到了眾人麵前：“哥哥呢？哥哥哪去了，我怎麼不能跟他用意識交流了？”小黑貓墨墨順勢爬上了趙冉的肩，碧綠的貓眼大睜著，繼續問，“為什麼我在這兒，哥哥不見了？！”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趙冉肩上豎著六條尾巴說話的黑貓，清恩帝急切地喝道：“先說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墨墨似乎愣了一下，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道：“哥哥被魔族用金色的繩子綁住了，很痛，跟以前不一樣，然後哥哥痛昏過去，靈氣泄露出來太多了，一個金色的人就出來把魔族殺掉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盡管墨墨說的不明不白，清恩帝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著急地問道：“你和碧華是被魔族綁到山腹中的？很痛？為什麼他會很痛？”
    “金色的繩子……”凝心沉吟道，“也許是伏靈鎖，專門用來克製先天至寶的東西。”
    看著眾人不解卻擔憂的神情，凝心歎了口氣道：“先天之寶就是指自然蘊育生成的法寶，一般都會蘊有強大的自然靈氣，不易降服，而這伏靈鎖就是專門用來鎖住先天至寶的，就像纏住千年人參要用帶銅錢的紅線一樣。唉，先天至寶一般是不會有意識的，小娃娃雖生為靈氣之源卻有了靈魂，會覺得痛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下等魔族從哪來的伏靈鎖？”
    清恩帝握緊的手心隱隱有了血跡伸出來，他強迫自己不去想碧華會有多痛，也不理會凝心的疑問，繃緊了臉繼續問墨墨：“你不是能和碧華用意識交流嗎？！為什麼找不到他了？”
    墨墨低頭想了想，有點委屈地道：“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有東西擋住我過不去！”墨墨泄憤地抓了趙冉肩膀兩爪子，然後道，“不過哥哥現在沒事，我能感覺得到的。”
    清恩帝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問道：“碧華現在能聽到你聽到的聲音嗎？”他皺眉，“跟以前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還不是因為你！”墨墨突然激動起來，“你是個壞人！哥哥把心中精血給了你，你卻背叛他和別人在一起！哥哥很痛，睡著了都在哭！不然我怎麼能用他的眼淚解開我娘留下的染塵巾上的封印！都是你的錯！不是因為你哥哥也不會聽不見！都是你！都是你！”
    墨墨越說越傷心，想衝過去撓清恩帝兩爪子，卻被趙冉抓住尾巴抱了回來，看著清恩帝被罵了卻滿臉呆滯的神情，趙冉歎了口氣，勸慰道：“這怎麼會跟陛下有關係，陛下沒有背叛王爺。”
    “哼，”墨墨冷哼，“你問他六月初五、十五都幹了什麼！溫香軟玉在懷無比舒適吧，皇帝陛下？”墨墨歪著還沒小孩兒拳頭大的貓臉軟糯的聲音卻透著詭異的冷酷，“你也很想知道哥哥為什麼聽不見吧？連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呢，我爹娘是最擅長控製靈魂的九尾黑貓一族的王和王妃，我自出生便有天賦的能力，每三百年能幫住誠心的人實現一個以靈魂為代價的願望。”
    墨墨冷笑，在趙冉肩膀上優雅的蹲了下來，蜷起尾巴：“巧的是我跟你生辰是同一天，皇帝陛下，你今年的壽辰便是我三百歲的生辰。而哥哥願望是——隻要能待在你身邊，他寧願永遠都聽不見。不是什麼詛咒，從來都不是詛咒！”默默瞪著著一雙綠寶石般的圓圓貓眼，滿是冷冷的恨意，“你知道我多麼恨你嗎？哥哥永遠都聽不見了！生生世世都再也聽不見！是你逼他的！都是你的錯！都是你！我不想幫他實現願望的！我控製不了，控製不了……”墨墨雖然三百歲，卻一直獨自一個，看似成熟卻是小孩子心性，嘴裏說著全都是清恩帝的錯，心裏卻怨恨著幫碧華實現願望的自己，越說聲音越加哽咽，晶亮的眼睛裏全是恨意和傷心——即使再傷心，最擅長控製靈魂的貓族永遠都無法流出一滴淚。
    清恩帝愣愣的聽著，這大概是他近四十年來第一次出現這種呆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他記得初五夜裏蒼乙說，王爺打了侍衛闖進了熙正宮外殿，又跌跌撞撞的的跑了出去，次日趙冉便凝重堅定的問自己；“陛下，昨夜蒼乙何在？”他記得十五夜裏蒼乙彙報，王爺把自己關在源清殿，不許打擾，次日晨光微曦，少年便麵色蒼白迎著朝霞，對自己笑著說：“若淵，生日快樂。”
    碧華，那些時候你都知道嗎？你一直都在痛嗎？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對朕笑著說“生日快樂”？
    他還記得墨墨昏迷不醒時，少年悲痛哀傷卻不要自己相伴，在自己懷裏哭泣：“我不要若淵陪著我！我要若淵好好的活著，每一世都好好的活著！”他甚至記得少年在皎皎月光下，流著淚哽咽：“我若知道若淵心中有我，一定會及早離開的。”
    碧華，你用永世的聽覺為代價許願，隻為了永遠呆在朕身邊，那麼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聽著天域那些逼你離開的話語？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為了那個莫須有的詛咒，小心翼翼的許願，卻不敢與朕相愛相守？
    碧華，你真的不恨朕麼？清恩帝把碧玉蓮花狠狠的貼緊自己的胸口，堅決執著甚至帶著瘋狂狠厲：“你恨朕又如何？就算全世界都恨朕，連碧華也恨朕，朕也不會再讓他離開！”他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碧玉蓮花揉進自己的胸口，蓮瓣穿透長袍戳進皮肉，猩紅的鮮血汩汩的順著花瓣蓮莖流下，滲入花芯，他卻毫無所覺，“都是朕的錯，朕自會遭到天罰！但是朕永遠都不會離開碧華！”他更加緊握了碧玉蓮花刺進胸口，鮮血甚至噴湧而出，浸染了墨色的皇袍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趙冉看著狀若癲狂的清恩帝，歎口氣抱著傷心欲絕的墨墨，帶了或呆滯或驚懼的一眾人離開。
    凝心忍不住開口罵道：“你經脈斷裂還未修複，現在還要把心挖出來？！有空尋死覓活，不如找到小娃娃才是正經！”
    “朕沒有尋死覓活，”清恩帝自嘲地一笑，卻將碧玉蓮花更揉進胸口一分，“隻有這樣，朕才覺得心不那麼痛。”
    “你……”凝心歎氣，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其實並不覺得清恩帝做錯什麼，他對少年也是真心真意，一切不過是陰差陽錯，又怨得了誰？
    “若淵，你為什麼……”突然，本不該出現在此的白涘炎、洛痕二人從帳外走了進來，白涘炎歎氣，“這又是何苦呢？”
    清恩帝並不理會，洛痕卻又開口：“若淵，你既然心中有數，早已派了暗衛行動，又何必再試探剛才的幾個孩子？說是隻信任他們，又如此試探，實在讓人寒心。”
    清恩帝低頭不語，他發覺刺進他胸口的碧玉蓮花在自發的吸收著他的血液，自己的血似乎正被引導著流向碧玉蓮花，卻不覺得痛苦，隻覺得仿佛靈魂都在與之融合，一切那麼自然。
    白涘炎見狀歎息：“其他人便算了，小天溪可是你和小柔的孩子，你明知道她不會傷害碧華的，怎麼連她都不信，更何況那孩子一直……”
    “你們難道不明白嗎？”清恩帝抬頭，麵色蒼白卻滿眼的執著堅定，“朕不能讓碧華再受到一絲傷害，不管是誰都一樣，就算是二位師傅，朕也會如此。”說著話，碧玉蓮花更加迅速的吸取他的血液，清恩帝麵色更加慘白，搖搖欲墜，卻有些開心的道：“朕現在好想能感覺到碧華的方向了。”
    白洛二人看著狀若瘋癲的清恩帝地，卻發現了異樣——連滴落到地上的鮮血都不可思議的回流，而此時清恩帝緊握在手中的碧玉蓮花已經隱隱的泛起了紅光，旋轉起來！
    “快鬆手！”凝心突然大叫出聲，“再不鬆手，你的血就被吸光了！”
    “朕真的能感覺到碧華。”清恩帝絲毫不理會，還帶著絲驚喜道，“他還在這群山之中，朕感覺的到！”
    白涘炎洛痕二人見狀大驚，覺得清恩帝大概神智不清了，衝上去想把他手中的蓮花奪下來。
    此時，飛快旋轉著的碧玉蓮花卻突然帶著條紅光撞進了清恩帝的胸口，他本就經脈斷裂未恢複，血液幾乎流光，被碧玉蓮花這一撞，立刻直直的向後倒下昏了過去。
    “快把那隻貓找來！快去！”凝心大驚失色，“快點！不能讓他靈魂出竅！他快死了！”
    二人一聽，顧不得其它立刻出去把剛抱著貓出去的趙冉又給拖了回來。
    趙冉看著躺在地上沒有一絲人氣的清恩帝也大驚：“陛下這是怎麼了？！”
    墨墨跳上清恩帝的胸口，扒開他的衣服，胸前巴掌大的深深傷口，外翻著皮肉斷裂了肋骨，卻沒有流出一滴血，碧玉蓮花嵌在心髒的位置慢慢的融化仿佛在與他的心髒融合。
    “這是怎麼回事？！”凝心大驚，“他怎麼樣了？”
    白涘炎和洛痕更是驚訝擔心，默默卻依然歪著頭盯著清恩帝的胸口不吭一聲，正當眾人都以為這隻貓不會再說話，墨墨去突然冷哼：“他死不了！”
    眾人剛放下心，墨墨又冷笑：“也活不成！”墨墨看著眾人幾乎要衝過來打他一頓的表情，繼續冷笑，“這是血契。哥哥的血靈氣那麼濃鬱，他承受得了就能醒過來，承受不了，就變成玉，靈魂永世被封在玉石裏。”
    說完，墨墨看也不看呆滯的幾人，邁著步子走了出去接近門口的時候才淡淡道：“他醒了之後，就能找到哥哥了。”
    幾人聞言歎息，隻能先把清恩帝搬到軟踏上，安排一切事宜，等著他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