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碧玉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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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祈皇宮,燈火燦然,百官於席間暢飲,舞女飄然,提前離席的清恩帝臥於皇後寢宮的榻上,一黑袍蒙麵人跪於榻前,皇後不知所蹤。
清恩帝左手握著一枝碧玉蓮花,瑩瑩碧綠的花莖,五瓣栩栩如生的花萼托著二十四瓣似冰晶瓣晶瑩的花瓣,花瓣上的脈絡透著金般的碧綠,仿若在緩緩流動,整枝蓮花栩栩如生,宛如天工。清恩帝輕撫蓮花,不知在詢問還是自語:“蒼乙,你說它美麼?”
黑衣人伏跪於地,不曾抬頭:“屬下不敢窺伺聖物。”
“你也信這是聖物?”清恩帝嘲諷一笑,“蒼乙,你還是這般無趣。”
“蒼乙無趣,屬下與明鏡尚呈卻不是。”伴著清脆的女聲,一朱紅宮裝鳳冠的美人緩緩邁入大殿,跟隨其後的正是明鏡尚呈明流銀。
“哦?”清帝挑了挑眉,卻不細加詢問。
“屬下與明鏡尚呈打了個賭。”美人伏身一拜微微笑道,“賭明日國師大人與左右二相誰先來,屬下賭國師大人。”
明流銀銀聳聳肩,狀似無奈:“皇後娘娘賭國師大人,微臣隻好賭左右二相了。陛下以為呢?”
“朕以為明日卿先來。”清帝示意蒼乙起身,輕輕轉著蓮莖“你們以為此物為何?”
明流銀眯了眯彎月似的眸子:“不是真正的聖物,就是假的聖物。護國神石倒是真的,這蓮花麼,恕微臣不知。”
紅衣美人即東祈皇後卻輕輕笑道:“陛下以為今日封後大典天生異象是何人所為?是國師麼?”
“朕以為?朕不知。”清帝輕輕笑道,“不論真假,它現在倒真的是護國的聖蓮了。天生異象卿等不需理會,但那句‘天神贖罪’是誰說的,朕倒要知道清楚,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殿內三人微怔,清帝繼續道:“蒼乙先下去吧,追查之事交由你,流銀也回府,小心明日被踩破了大門,順便告訴趙冉朕明日與皇後拜祭先祖,誰也不見。”
明流銀無奈一笑:“陛下這算打賭舞弊麼?”
“卿說是便是,大典後三日朕本就該休息,誰都不見。哼,若敢來擾,讓那群老東西仔細著腦袋。”清帝揮揮手,繼續道,“倚鴻你去暗室守著那個北徹長公主,近三日於殿前守著那些宮妃皇子公主,也不必來了。”
“是。”轉瞬,偌大的皇後寢宮隻餘下清帝一人,他揮袖熄滅燈火,漸漸入睡,隻餘下碧玉蓮花散發著瑩瑩霧色光輝。
夜漸深,皇宮漸漸昏暗沉靜入睡,而此時,碧玉蓮花的脈絡卻流轉的越來越快,一陣光華過後,清帝手中的碧玉蓮花消失,他的榻前卻多了一個人,正是碧蓮的化身蘇岐真。
蘇岐真靜靜立在榻前,連呼吸都不敢,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從沉眠中蘇醒之後,覺得充滿了活力,卻身於一片黑暗,不知在何處,然後一陣轟鳴,他漸漸的看到天地,人群,驚詫的差點忘記自己能聽到聲音。他感覺到自己慢慢的墜落,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蓮莖。
蘇岐真既驚又喜,他能聽到聲音,也能感覺到溫度,能看到周圍的一切景象,這一切都是前世耳聾的自己不曾感受到的,仿佛本能一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化形成人,卻又不敢妄動,隻得等到無人才敢出現。可是這個東祈皇帝一直握著他的蓮莖,他沒有辦法,隻能注意著周圍的一切,直到清恩帝睡著才敢化形出現。
蘇岐真靜靜的注視著床上俊美的清恩帝,略顯冷酷的麵龐仿佛連睡著的時候都不曾柔和,蘇岐真靜靜的看著他,聽著他一直平穩的呼吸聲,確認清恩帝確實睡著了,才敢轉身離開。
現實總是不若想象的那般美好,他剛轉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就自他身後捏住了他的脖子,他連驚呼都不能,隻聽身後人冷酷的嘲笑道:“竟敢闖入我東祈皇宮,誰派你來的?”
蘇岐真不知怎樣回答,身後人在他身後飛快地點了數下,放開他的脖子,轉到他身前。
那人正是本該睡著的的東祈清恩帝,他看到對方的瞳孔微縮,麵容卻愈發冷酷:“說,你是什麼人。”
蘇岐真看著墨袍黑發的的清恩帝,隻覺得他像前世書中所說的冥界勾魂使,冷酷的可怕,愣愣的答道:“我並不是人……”說完連自己都怔住了,他看著對方微怔又嘲弄的神情慌忙補充,“我的意思是,並沒有人派我來……”
“碧玉蓮花何在?”清恩帝不耐的打斷他的話。
蘇岐真看著麵色不善的清恩帝,猶豫了半晌,輕聲說:“我知道這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我就是那枝碧玉蓮花。”蘇岐真看了看微眯著眼睛像打量貨物般打量自己的對方,發現對方似乎不相信,咬了咬唇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
清恩帝並非完全不信,他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在蘇岐真出現在榻前的一刹那就醒了,手中的碧玉蓮花卻已不在,感覺到立在床前的人沒有惡意,卻一直盯著自己。清恩帝一直沒有動作是想看看這個不驚動任何侍衛暗衛,沒有觸動寢宮結界就出現在這裏,在自己毫無所覺得情況下取走了碧玉連花的人到底想做什麼,他心裏驚詫卻沒有任何動作。結果卻發現對方無所動作的盯了自己一會兒,卻要轉身離開,甚至沒用武功,想走出去。清恩帝心裏奇怪,隻好先製住對方,點了穴道,問明來曆。
轉向來人麵前的那一刻,不可否認,清恩帝是驚豔的,那個大膽闖入他寢宮的人,一身湖水般的長袍,大約十七八歲年紀,長發及腰,額間扣著碧玉發環,一雙也似碧玉一般的雙瞳,仿佛有生命般的有水澤盈盈流動,眼睛裏透著驚訝,慌張卻沒有害怕,襯著瑩白的麵孔,整個人仿佛都微微散著光,神聖卻驚人的勾人心魄。
清恩帝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不像人,至少不想被派來盜取聖物或當刺客的人。
麵對他的詢問,那個少年呆呆的回答‘並不是人’讓清恩帝好笑,而其後少年所說的話就讓他更加驚訝了,他竟然說,他就是那朵碧玉蓮花。
清恩帝看著那個少年的碧綠色袍子,還有那雙大陸上並不存在的碧玉似的眸子,而他額間的發環看起來與那朵碧玉蓮花的花莖也極為相似,他甚至能嗅到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沒有哪個想闖皇宮的人身上會留有氣味,所以他肯定不是刺客或者盜賊,難道他真的是碧玉蓮花?
清恩帝猶豫了半晌,看著少年愈發緊張的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啊?”蘇岐真呆了呆,道:“我叫蘇岐真。”
清恩帝笑了笑:“你說你是碧玉蓮花,朕怎麼信你?”
蘇岐真心中驚訝,難道那個皇帝真的就相信了自己?難道這個世界有很多石頭成精?他皺了皺眉,緩緩地伸出右手,一團光慢慢聚集,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少年纖細瑩白的手心慢慢湧出,慢慢的一朵無莖手掌大的碧玉蓮花出現在他的手心:“這是我的本體,因為化形比原形小了不少。”他左手指著額心輕輕一抽,額間的碧玉發環化作蓮莖接於花萼上,赫然是縮小版的碧玉蓮花,他見清恩帝似乎沒有不信,繼續道:“碧玉蓮花生於宇宙混沌之時的紅雲之中,在天地初開之後,在岩漿中煉化成形,而後於高山池水之中慢慢擁有意識,然後陷入沉眠。當我重新醒來的時候,正是你的封後大典。”
清恩帝聽的似懂非懂,按照大陸上的傳說大陸是創世神所創,萬物都是神的恩賜,他雖不盡信,但按照他所想,碧玉蓮花應該是神所降下的聖物,而少年所說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猶疑道:“你是說,你不是神所降?難道神並不存在?”
蘇岐真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雖然驚訝卻乖乖回答:“我並不知道神是否存在,但在我沉睡之前,我身邊是沒有神的,之後或是其他地方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
清恩帝名叫蘇岐真的少年微微瞪大的碧綠雙眸,相信他所言非虛,而世界上終究是否有神卻也不能斷定。而這枝碧玉蓮花所化的的少年,看上去單純無害,高貴聖潔,並不像妖魔,清恩帝向少年緩緩邁出兩步:“你知道妖魔麼?”
蘇岐真奇怪他總問一些奇怪問題歪了歪頭:“實際上,在我沉睡之前,沒有見過任何生物。”
清恩帝微皺眉:“你既然沒有見過任何生物,有剛剛蘇醒,怎麼會能夠說話呢?”
聞言蘇岐真黯然,他揮手收回本名蓮花,輕輕問:“你相信前世今生麼?”
清恩帝覺得自己奇怪,他本性多疑,這個叫蘇岐真的少年出處透著詭異,他雖心存疑問卻莫名的相信少年說的是真的,麵對少年黯然的詢問他又不知如何回答。
蘇岐真見他並不說話,便繼續道:“靈魂之事本就玄幻異常,我前世是一個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人類,十七歲時莫名被殺,而後靈魂不知為什麼來到這裏與這朵碧玉蓮花融合在一起,然後陷入沉睡,所以,我說自己是碧玉蓮花並沒有騙你。”
清恩帝又向少年邁了幾步:“十七歲被殺?”
蘇岐真見清恩帝相信自己,驚喜異常,連對方靠近都沒有發現:“你相信我?我還以為不會有人信的!”
清恩帝靠近少年,撫摸少年散著瑩白光芒的發絲,觸手微涼,淡淡的不知命卻令人舒心的微香讓他覺得舒服溫暖。
蘇岐真前世聽不見任何聲音,很少近人,戒備與陌生人相處,卻對熟悉的人沒有防備之心,對於清恩帝的靠近隻是低了低頭,卻沒躲開。在他心裏,清恩帝握著他的花莖一天,並不算陌生的人。
清恩帝這才發現異樣,不禁奇怪道:“你能動?”
“為什麼不能?”
看著少年單純睜大的眼,心中僅存的對於少年的懷疑也消散幹淨:“我本點了你的穴道,誰料你為碧玉蓮花化身,點穴竟然無效。”
清恩帝低頭看著才到自己肩膀正在驚訝的少年:“蘇岐真是你前世的名字?”
蘇岐真乖巧的點了點頭,對於清恩帝,他莫名的有種尊敬,或許前世於現代看多了書籍,總覺得君王喜怒無常,掌管太多生死,又或許清恩帝本身就有一種莫名讓人信服尊敬的力量,本就溫和的蘇岐真在他麵前越發乖巧。
清恩帝似是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扯著少年的的胳膊拖到榻前,抱著他躺下:“前世已矣,現在你既是碧玉蓮花,不如就叫碧華吧,天色已晚,其他事明日再說。”
蘇岐真雖想反駁,對方已然閉上眼睛,他張了張嘴,隻好也依言睡去。
清恩帝睜開眼睛看著靠在自己肩膀已經睡著的少年,不由無奈,真是一點防備之心也沒有,他撫攏少年的發絲,為他蓋上錦被,歎口氣:至於碧玉蓮花哪裏去了,少年的身份如何解釋,都明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