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雪在地上積成厚厚的白瑩，刺骨的寒風總能穿透裘衣，襲上敏感溫暖的肌膚，令人止不住得發抖。
    一頭幾乎融入雪景的白絲在冷凝的空氣中滑出一圈圈優美圓滑的弧度，宛如在風出飄動的白銀柳條，俊美如神隻的臉上，前一刻殘酷邪佞的笑猶掛在臉上，鮮豔麗紅的瞳裏卻是抑不住的驚訝以及憤怒。
    突然刮起的北風吹的兩人的衣服獵獵作響，嚴淩楓緊抿著唇，像是在壓抑什麼似的，卻又想忍耐一般緊握拳頭。一瞬間，誰也沒說話，風的溫度似乎更冷了一些。
    紅。。。。。。
    一種瑰麗的顏色從淡薄的唇角流出，襯著凍紅的俊顏，也襯著冰冷的雪白。
    「嚴淩楓，你在說笑嗎？」荒無晝冷聲的說，刻意平淡的聲線可以感覺出現在的他是如何的惴栗不安，彷佛下一秒就可以撕毀所有冷靜的偽裝。
    「我。。噗。。。我會在這。。節骨眼上說笑。。嗎？」甫一張嘴，鮮血湧上喉頂，吐了出來，染了一地的紅和衣襟。冷傲的身子頓時有些狼狽。
    「吾離開前一刻，是誰還在大義凜凜的說教，怎麼？現在卻連保護他的實力也沒有？」荒無晝一臉譏諷的說道「就連最基本的保護都最不到，還敢跟吾說教。嚴淩楓，比你強的壬多的是，別以為隻有你和墨溪斷就可以保護涯了」白發男子一身倨傲狂放，卷起了千萬雪點「吾說過，涯隻能永遠待在吾這，就連死，也得死在吾懷裏，任何人別想將他帶走。」
    原來，在荒無晝走了後，虛弱不堪的涯也在不久又昏睡過去，幹裂失去水分的唇喃喃的不知在念什麼，身體一會冒著冷汗，一會發抖，看起來十分難受。
    兩人給他淨了身，發現肩骨裏的軟頁骨居然碎裂，那是對練武人來說是多麼重要的骨，少了它，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在習武了，兩隻手臂也可能因此而萎縮無力，提不得重物，換言之，就如同廢物般。
    頸、肩、胸、腹、臂、大腿。。。。。。好似懲罰般的手段，情欲的痕跡依舊鮮明紅豔的遍布在全身每一處，也一些甚至是被掐捏出來的。
    「那個混蛋。。。。」墨溪斷提起沒剩多少肉的手臂，原本好看修長的裏肌全都消瘦下去，雖不到皮包骨的階段，但也不遠了。才幾天的日子裏，人怎麼能瘦得如此快？。
    當他擦拭到高聳圓滾的腹部時，發現它比一個禮拜他離開前大上許多，彷佛快被撐破的肚皮上布滿了囓咬痕跡和青綠的血管，如果將手放在肚皮上，時不時就可以感受到裏頭傳來頻繁的震動，像是迫不及待出來一樣。
    淨完身子後，留墨溪斷給涯著衣，而嚴淩楓則是拿藥去。不料，等他再回到屋子時，墨溪斷已倒趴在床畔，嘴角留有血，手裏握住他慣用的匕首。床上還留有微微凹陷，人卻消失不見。。。。。。。
    現在，墨溪斷還沒醒過來，胸前的一大的青黑掌印讓他受了內傷，看來短時間內視醒不過來的。
    「這裏是你的領域，涯是你這逃出的，難道你還不知道有人想害涯於不利嗎？」
    「無人知曉涯是從何來的？他是被獻祭的奴隸。。。。」
    「錯。。。。涯並不是奴隸。」嚴淩楓擦到嘴邊的血，紫琉璃的眼裏閃過疲憊和憤怒。「他是犧牲品，你們闇赤族的犧牲品，一個養了上百年的祭品。荒無晝，你難道就知的不知道嗎？」冷靜的麵具粉碎，嚴淩楓朝著掩前的白發男子大吼，彷佛是替那總是苦往肚裏吞的人發泄出所以不平。撕裂的、可恨的、赤裸裸的悲憤。
    荒無晝聽完，一臉沉著快凍冰的臉「你又知道的多少？吾都不可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握緊的手藏在袖子裏，發出微微顫抖。
    涯，你到底是誰？
    『灰。黑。沒光。血紅。藍』
    突然，傻子的話蹦出腦海裏。
    是跟涯失蹤有關嗎？到底他會什麼要帶走涯？是文獻和嚴淩楓所說的祭品事件嗎？有可能嗎？祭品事件已經禁止兩百多年了，知曉的大都被處死，怎麼可能還留有活口!
    還有，上次毒藥事件到底是誰幹的，那是失傳已久的『滅骨』，是誰想害涯於此？長老們嗎？還是外族部落？亦或是。。。。
    紅瞳冷斂，看不清任何情緒的臉上有一絲遲疑。
    也許真的是他。。。。。。。
    千頭萬緒的疑惑瞬間閃過，謎團串連在一塊，宛如知道了答案。
    「你先去把墨溪斷弄醒。」不給嚴淩楓回答，人影瞬間消失。
    「碰!」摔開陳舊的木門，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擺滿了瓶瓶罐罐的藥室裏還殘留著暖爐的溫度，未燃盡的煉藥爐旁擺了剩餘藥草，空氣中還殘留未散去的藥味，清靈草、陌棱花、烏濘根、參天槮、赤耳烏、凕樹芯。。。。。。以及離魂蠱。
    「該死!」他大罵一聲。竟然是黑色禁藥，那份非毒非蠱的藥，傳說是可以將生魂剝奪、煉化的禁藥。一但服下，就別想再回到原本身軀，隻能聽從擺布的禁藥。
    王八蛋，居然敢這麼玩弄他。
    涯，你千萬不準給我有事。。。。。。。
    千雪飄飛，孤傲自恃的白發男子第一次開始了解、正視那份在乎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