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氏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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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擢南宮宇尚書左丞(正四品)、擢南宮簡尚書仆射(從二品)、擢南宮明中書舍人(正五品)、擢邵荃將作少匠(從四品)、擢邵威秘書丞(從五品)、擢於道遠軍器監(正四品)……擢淡承嗣上府果毅都尉(從五品)……”
    我本是麵無表情地聽著下麵吏部尚書奏請今年的人事調動,當聽到淡承嗣的名字時,手不由得一僵,繼而又若無其事地將手裏最後一點魚食全部撣到水晶缸裏,就看見兩隻火紅的蔦尾魚過來爭食吃,那隻肥嘟嘟的金魚一副氣勢洶洶,那隻稍瘦的魚兒隻有被擠到一邊,怯弱落寞地離開。
    我冷哼了一聲,然後拗過頭去看跪在下麵的吏部尚書,頭上的玉珠墜飾便微微地搖晃起來。
    我眯起眼睛,語氣淡淡地說:“哦?淡承嗣,他今年有何政績嗎?”
    吏部尚書許是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地回道:“淡承嗣,淡承嗣他任中府果毅都尉(正六品)時盡忠職守,體,體恤下士,故擢為上府……”
    我聽了反而笑了,說道:“什麼盡忠職守,什麼體恤下士,都是空話罷了。之所以升了他的官,可是因為……他姓淡?”末了我又加重了語氣,重複說:“可是因為他與哀家一樣姓淡?”
    吏部尚書一下子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出。
    “依哀家看,”我繼續說,“哀家反而覺得淡承嗣為人輕狂,且毫無政績,應該遷為昭武校尉。”
    吏部尚書渾身一震,抬頭吃驚地看著我,想從我眼中探究出什麼,想揣測出我把同姓的弟弟由正品一下降到六品散官到底是何用意,然而他看不出,看不透,我的眼神淡淡的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個最不相關的人。
    他隻有再次低下頭去,沉聲回答道:“下臣知道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和他吩咐了幾句便讓他退下了。
    吏部尚書躬著身,正對著我,低著頭一步步地退著,然後在他到門口就要轉身離開時,正碰上了要進門的顓福。
    吏部尚書一驚緊忙請了安,道了聲“皇上吉祥。”
    顓福隨意地擺了擺手叫他退下,自己就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顓福今年十七歲,麵目清秀,舉止翩翩,今天外出打獵穿了一件玄色十二章龍袍,腰間懸著金色的遊龍香囊和黃褐色龍佩,愈加顯得身姿挺拔修長,已然很有男子氣概了。
    他進來以後急急地叫了聲“母後”,便快步走到我麵前。
    我拉起他在身旁坐下,拿出袖中的手帕為他擦試額上細密的汗珠,眉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疼愛,原來不是自己親生的也可以這般的在乎和心疼。
    我吩咐楚姿去為顓福端茶,然後轉過頭關心地問:“皇帝,今日打獵怎麼樣?”
    顓福接過楚姿端上的茶一口氣喝了下去,舒服地讚歎一聲,聽到我發問後反而有些黯然,小聲說:“兒臣今天隻打到了一隻羚羊一隻梅花鹿和兩隻野兔……”
    我有些不解,“哎呀,皇帝好箭法,怎麼還不開心呢?”
    顓福有些難為情地回道:“可是兒臣,沒有明哲打得多……”
    我聽了不禁暗暗發笑,明哲是顓福小時候的伴讀,這孩子性格直率了些,凡事也不像別人那樣暗裏讓著皇上,不過,有這樣的人在皇上身邊也不能說不是好事。
    我緩緩起了身,顓福連忙懂事上前攙著,我開口說:“福兒,這皇上啊,也不一定凡事都能做到最好。而且很有可能,未必每件事都能做得好。”
    “如若這樣,還怎麼治理天下,讓人信服呢?”
    “但是啊,做為皇上隻要能掌控好兩個字就夠了——那就是奴禦。”
    看著顓福迷惑的眼神,我解釋說:“奴禦大臣,奴禦天下。讓他們覺得你是他們的主人,是高高在上他們該忠心服侍的人。不會做詩沒關係,自然會有才華橫溢的墨客為你寫出優美讚揚的文章;不會獵狩也沒關係,自然會有最勇敢的獵人為你獻上鮮美的野味。你隻要掌控了他們的心,則人者盡其職,你不必事必躬親,自然有人願意為你效勞……”
    顓福沉思著點了點頭,末了又問:“但是母後,如何去奴禦人心呢?”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以品德,用手段,恩威並施,但這卻也不是一言兩語說得清了。人心難測,這世上最深的恐怕就是人心,皇帝你以後慢慢地就可以品出其中的意味了。”
    善善已經四十多歲了。
    我看著早早長上白發的她,心中不由得一陣哀涼。不適合勾心鬥角的她生活在這宮中,這麼多年為我擔驚受怕,盡管現在她已是這宮中最高等級的女官,與我一同享受著這宮裏無與倫比的權勢與奢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中總是布滿著抹不開的哀傷與憂鬱。
    我拉住她那已經算不上細嫩的手,換上歡快的語氣問她:“善,你就要過生日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善善憐愛地看著我,就那樣慈祥地笑了笑,說:“小小姐,老奴一個下人過什麼生日……您可別折煞老奴了。”
    我有些氣惱地回道:“誰說你是下人了?誰敢認為你是下人,誰得罪了你就是得罪了我……”
    善善笑的時候臉上隱隱出了一些皺紋,她輕輕撫過我的臉龐,輕柔地責備道:“瞧您,還像個孩子……”
    我俯下身去慢慢地抱住她,就像小時候那樣伏在善善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心兒便像是泊到了安靜的港灣,是那樣的平和。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地說,善你就像是我的母親。
    “小小姐,您怎麼了?”上麵是善善擔憂的聲音。
    我在她的懷中搖了搖頭,然後撐起身看向她調皮地說:“但是善,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份禮物,我想你一定會喜歡。”說完我拍了拍掌,對外麵說:“帶他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下不久就見菟絲掀了門簾,引著十幾個人走了進來。
    那群人低著頭進門,被菟絲帶到我和善善跟前跪了下來,口中不太齊整地說著“皇太後萬福金安”的話,便叩在地上不敢抬頭,可見很是拘束緊張。
    隻見他們雖經過精心裝飾,穿著幹淨利落,但仍掩飾不住一股樸素的鄉野氣息,一看便知不是宮中之人。善善疑惑地看向我,向我無聲詢問著。
    我先是對那些人吩咐說:“你們都抬起頭來。”然後又看向善善,指著他們說:“善,你看看他們是誰?”
    善善順著我的指向看去,眼中流露出疑惑、不解,但過一會兒她“啊”的低低叫出聲來,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種驚訝與喜悅交雜的感情無可言表。
    那個跪在前麵的人有著一張鄉野農夫瘦削黝黑的臉,率先叫了一聲“大姐!”接著後麵便應合了一片“姐姐”“姑媽”“大姨”之聲。
    善善轉頭看我,眼睛有些濕潤。我想接下來的時間該留給他們一家人團聚了,便起身對善善說:“善,你們好好說說話,然後留下他們用晚膳後再出宮吧。”
    善善聽了連忙起身,跪下感激涕零地謝恩。
    我緊忙拉起善善老邁的身體,對她搖了搖頭。善,不需要總是對我這麼客氣啊。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我身邊服侍我,該是我回報你的時候了。
    晚上我去看望善善,她早已準備好了熱騰的牛乳給我。我喝完後渾身感覺舒暢許多,然後偏著頭看她問:“善,你今天高興嗎?你們都聊了什麼?”
    善善有一瞬間的恍惚,低頭喃喃道:“說什麼對我思念備至,都是謊話……”
    我能感覺到她話中的苦澀,但是善善與我不同,她是個注重親情的人,無論家人怎樣負了她,但是我知道她依然很想念他們,見到他們也是打心底裏高興的。
    我抿了抿嘴說:“我想他們說的是實話吧,畢竟是和你血脈相通的親人呢。今天跪在最前麵的是你的大弟弟吧?聽說他原是在通義縣耕地?那以後就讓他在通義縣府當差吧。還有你的二弟,不妨也在衙門謀個差事。你的三弟以前是屠夫,那可不是什麼體麵的活兒,讓我想想有什麼適合他的……當然,以後他們若是做得好,我還可以繼續提拔他們……”
    善善有些惶恐,搖著頭回道:“小小姐,他們都是鄉村野夫,一輩子在農田裏,連大字也不識一個,當什麼官,您別抬舉他們了,也別壞了社稷大事。”
    “善,賞個官我還能賞得起。”
    善善突然間沉默,抬頭看著我仿佛有千言萬語憋在胸中,良久她張了張嘴終於說了話:“小小姐,既然這樣,請把您的那份仁愛和恩賜也轉給淡承嗣好嗎?他畢竟是淡家唯一的男脈,他畢竟是將軍大人唯一的兒子,他畢竟是……”
    “夠了,別說了!”我沒想到善善好端端的會提到淡承嗣,臉色變得極難看,謔的一下子起了身,粗暴地打斷了她。
    善善怔住了,但最終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他畢竟是您的弟弟……”
    我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袖袍下的手緊攥著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善,為什麼?那個男人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母親!為什麼還在乎那個男人的事,還回護著他的兒子。他的兒子與你何幹?!他又不是你的兒子!”
    善善僵了一下,然後顫顫巍巍地過來拉我的手,懇求道:“小小姐,您別這樣,他身上畢竟流著一半和您相同的血液……”
    我低頭看著我的手腕,激動地說:“我恨這血液!那一半血液不是榮耀,帶給我的隻有凶殘與仇恨。我恨姊,恨淡承嗣,恨與那個男人有關的一切!我要報複,報複淡氏所有與他有親緣的人!”
    善善顫抖著,無力地滑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小小姐,您為什麼想不開啊,過去了就過去了……上一輩人的恩怨,淡承嗣是無辜的。難道您就忍心,忍心看到將軍最後的血脈這樣斷送在您手裏……”
    我這次沒有扶起善善,而是低頭看著她清楚地說:“我就是要淡氏斷送在我手裏。我要欣賞淡氏怎樣被我玩弄於股掌,漸漸地敗落,我要讓淡氏後人降為大胤最卑微的貧民,然後我會笑,帶著報複的快意大聲地笑……他的錯要讓他的子孫後代承擔,若是要恨,就該恨他以前為什麼那樣對我。好了善,本來高高興興的,我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說起關於他的事。”
    說完我冷漠地轉身離開,後麵是善善低低的哭泣聲,我頓了頓,卻終究沒有回頭勸慰她。當我又回到勤政殿時,桌案上放著的正是吏部尚書修改好的今年人事調動的奏折。我緩緩地打開折子,不知為什麼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淡承嗣的名字。上麵寫的一字一字都是我的意思。我看了很久,終於伸出手拿起玉璽,重重地印了下去。
    我看著眼前堆得小山高般的奏折,恍惚間竟想起先帝,我的丈夫。記得每次來這勤政殿,他就會從這樣高的奏折之間抬起頭來,衝我溫和地笑。他的眉毛微微地舒展開來,卻一時抹不開剛剛批閱國家大事的凝重。我想起他的疲憊,無論我對他是怎樣的感情,但是我不能否認,他是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而今我處在這樣的位置,便知道了後宮女人間的斤斤計較、明爭暗鬥是多麼的渺小和可笑。
    對於皇帝,女人多麼的微不足道,後宮美女又何止三千。既能縱覽天下大事,那些女人之間的小把戲又怎麼可能不心知肚明?隻是懶得追究,又或者不屑去過問罷了。
    有時我會想,也許先帝早就察覺到了我的小心思?察覺到我的野心和所有的裝腔作勢。也許我在他的麵前就像個演技卑劣的小醜,而他帶著所有的寬容陪我演完了這場戲,給了我最好的結局。我常常會為這個想法不寒而栗。
    雖然從來沒有人教導我去如何治理這樣偌大的一個國家,但是我正盡力將它維持在固有的軌道上並促使其發展。盡管一個國家發生的事遠遠要比後宮瑣事複雜得多嚴重得多,幹旱、洪澇、灌溉、土木、戶籍、稅收、反叛以及賄賂、貪贓枉法、各種各樣地方解決不了抑或是逃避責任推脫給上級的案件……總而言之,天災人禍。
    但是之於我,無非是將一種稱之為“洞察”和一種稱之為“算計”的東西由後宮搬於朝堂之上罷了。我懂得不多,於是我求賢若渴,不拘一格降人才。我用我的洞察力將各種各樣賢良的人聚集在我的周圍,他們在朝堂之上議論紛紛,意見不一,於是我在心中權衡利弊,最終果斷地定下決策。我算計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們,怎樣去讓他們為我所用。他們勢力盤綜複雜,各為自己的利益奔波,而我要在他們之間找到平衡,互相牽製,保障皇權最終的至高無上,不可搖撼。
    也許聽起來這些並不是難事,大胤也仿佛一派穩定安寧的景象,但是我知道我的神經每時每刻都在緊繃著,我深深地盯著別人的眼睛,力圖看到每個人的心裏去。我雖然才二十五歲,正值女人的大好年華,然而我這樣的身份無論穿什麼衣服,總是要添上莊重的色彩,我的外袍後麵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大大地籠罩著我的整個背部,雖然不及天龍舞爪之猙獰,但是它的眼睛時時透露出一種高傲和神聖,無非是掩蓋我女人嬌柔的身體而顯得高貴威儀,不可侵犯。
    我執筆批閱著一份又一份的奏折,寫“可”或者“不可”,間或寫下自己的意見,字數不多,卻總是要深思熟慮一番。我皺眉思索著,神色沉重,突然之間感覺我這樣像個男人。
    我一驚,匆匆擱了筆,一下子站了起來。
    旁邊服侍的楚姿正要給我端茶,被我撞了一下,一聲驚呼,還來不及問,我卻早已跑出去奔向爾玉宮了。
    我跑進宮殿,已經有些氣喘噓噓,正在收拾的如意等人見我突然回來都是一怔,我卻已經向她們揮手吩咐說:“你們都下去吧。”
    她們麵麵相覷,卻受過良好的調教,也不多問,都停了手上的活兒低著頭紛紛退下了。
    我連忙跑到一個紅檀木櫃子麵前,打開,胡亂地翻找著什麼。良久,我終於從最底層扯出一件鵝黃色底紅色石榴花的紗袍來。我眯起眼睛看那歡快明亮的顏色,心想真是好久沒穿過了啊。
    我走到一人高的銅鏡麵前,慢慢褪下了暗紫色的袍子,於是露出了脖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光滑嬌嫩的臂膀。我拿著那件衣服有些緊張,於是呼吸不均,束胸下的胸脯上下起伏著。我緩緩披上紗袍,鏡中的人兒霎時鮮活起來,身姿款款,腰肢纖細,明麗得仿若二八少女。我怔了怔,伸手去確認,鏡中的人也同時伸出手來,指尖相碰,我不免稚氣地笑了。
    我從旁邊的水瓶中掐了一朵綻放的杜鵑花,插於發髻之上,色彩鮮紅豔麗,我側過身去從各個角度欣賞自己鏡中的倩影,一瞬間我仿佛又變回一個花枝招展、無憂無慮的女人了。
    我正自顧自憐著,突然聽到到身後有聲音,我轉過頭去,發現顓福一襲寶藍色龍袍正在門口站著。
    他呆呆的,後來才反應過來脫口說道:“母後您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
    我臉上有些紅,便沉下臉去掩飾自己的窘迫,“皇帝可不能這樣取笑自己的長輩。”
    顓福走過來,半是認真半是撒嬌地說:“母後兒臣說得可是真話。”
    我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便盡量裝出自然的樣子摘下頭上的杜鵑花,脫下石榴紗衣,拾起地上的鳳袍穿上,頓時沉甸甸的重量壓在我身上,讓我又變回了那位高權重的皇太後。
    我緩緩地坐下,溫和地問顓福,“皇帝找哀家有什麼事嗎?”
    顓福笑了笑,說:“兒臣剛剛突發靈感,新譜了一首曲子,想請母後聽聽。”
    顓福這孩子頗喜愛樂曲,並有些天賦,這不能不說是好事,隻是不希望他過於沉迷才好。
    我心裏這樣擔憂著,卻並未說出來,隻是點了點頭。
    顓福命宮人取來了古琴,調好了弦,便低頭彈奏起來。
    隻見他的雙手修長白淨,氣度休閑自若,美妙的音符便緩緩地流溢出來。
    一曲終了,他抬起頭有些迫不及待地問我:“母後您覺得怎樣呢?”
    我微微笑了笑,拍手稱讚道:“曲調如行雲流水,聽了叫人心情舒暢。”然後我想了想,建議說:“隻是不妨在高潮時再撥高兩個音,琴聲錚錚然,說不定別有趣味。”
    顓福來了興趣,把琴推給我,自己從懷中掏出翡翠玉笛說:“希望母後指教一二。”
    我們一同奏曲,不時停下來討論,修改。
    正在此時,有宮人進來稟告說南宮明有事要奏。
    南宮明是我母親的嫡親弟弟,算起來就該是我的舅舅。今年我將他提拔為內給事,難道他此次是特意來道謝的麼?我心裏這樣尋思著,叫如意把琴收了下去,扯平袖袍,正襟危坐。顓福也將玉笛收入懷中,坐於我身旁。
    南宮明進入室內,對著我和顓福跪拜叩頭,“皇太後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萬歲萬萬歲!”
    曆朝本來隻對皇上山呼萬歲,但後來顓福說“朕如果福祚萬歲,朕的母後至少該與朕同享萬年。”所以之後再請安時皇太後便也冠以萬歲之稱,以示同享尊榮。
    “起來吧。不知內給事前來所為何事啊?”因為是自家親戚,所以我對他說話時語氣要親切些。
    南宮明站起來,一臉喜氣激動地說:“皇太後,皇上,下臣家偏院的一棵枯樹根上今日竟長出了幾隻紫芝。這是喜兆啊!象征著新帝繼位,天命所歸,國運昌盛啊!”
    “真的?!”我一聽來了興趣,連忙放下了手中的茶,問道。
    南宮明點了點頭,回道:“下臣不敢欺騙皇太後和皇上,一切所言屬實,皇太後派人去陋府一看便知。”
    我微微點頭,心中泛上對此瑞祥之兆的喜悅,因為這能增加皇上乃天命所歸的威望。
    “這等奇事哀家定要親自前去看一看。”然後我轉頭吩咐莵絲說:“你下去讓欽天監查一查近日哪天適宜出行。”
    過了一會兒莵絲回來了,低眉回道:“回皇太後的話,欽天監說兩日之後正適宜出行。”
    “那麼就兩天以後好了。正好哀家許久沒有出過宮了,也可以當做去你府上體察一下臣子的生活,隻是不要鋪張浪費,一切從簡就好。”我站起來走到南宮明麵前吩咐道。
    南宮明連連點頭應是,待我說完後他卻又抬頭看皇上,恭謹而小心地問道:“不知皇上是否也會駕幸寒府?”
    顓福不知在沉思著什麼,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笛,聽見南宮明發問,啊的一聲有些茫然。
    我看南宮明的意思是盼望著顓福也去,倒是想探究一二,於是轉頭對顓福說:“皇帝也總是憋在宮中,不妨陪哀家出宮看看如何?”
    顓福也沒有深思,聽話地點了點頭答應了。
    南宮明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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