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 Twenty-eight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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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Twenty-eight談判
深夜,寬闊的街道空無一人。
城市裏界限分明的街區中,環繞圍牆的高高的路燈亮起明晃晃的光芒,在被漆黑影子包裹的地麵上突兀地劃分出一塊兒不容侵蝕的區域。
深不見底的巷尾,野貓搖晃著長長的尾巴,嘴裏叼著半塊魚骨頭,靜靜地站在翻倒的垃圾桶上麵,對麵一戶人家倏地亮起昏黃的燈光,在野貓漆黑的瞳孔深處倒映出一片光暈。隔在貓與人家之間的老牆上,隱約可以看見胡亂難看的塗鴉,還沒幹的彩色顏料順著牆體慢慢滑下,滴在地麵上散亂的空顏料瓶上發出有序的滴答聲,刺鼻的劣質顏料味在渾濁的空氣中彌漫著,混合著垃圾堆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吸引了無數蒼蠅前來嗡嗡作響。
獄寺恰好走過這條肮髒的小巷,他猛地皺起眉,加快腳步迅速走出巷子,嘴裏低低地咒罵著。
被驚嚇到的野貓顫抖著縮起身,不安地叫了一聲,隨後身體向前一竄,消失在巷子深處。
獄寺看也不看那隻不知名的野貓,修長的手伸向他的褲袋,在摸索出一大把炸藥後才找到他的手機,他打開名牌手機,碧綠的眼睛略微一瞥,臉色忽然一變,然後再次加快腳步在街道上奔跑起來。
空氣的流速驟然增快,漸漸變成飛掠的長風將獄寺煙灰色的短發吹得淩亂無比,他上半身裹著一層層厚厚的繃帶,外麵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獵獵飛舞著,長長的休閑褲上有好幾個被裝得鼓鼓的袋子,在奔跑的過程中隱約露出裏麵數條極短的導火索。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的夏馬爾混蛋!耽擱我這麼長時間!啊啊啊快要遲到了啊——!”
獄寺憤怒地咬著牙,像是巴不得立刻飛到並盛中學一樣,他飛奔在街道上,時不時看向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眉頭皺得足以擠死幾隻蚊子。
在路過綱吉家時,獄寺不經意地瞥向那幢不大的房子裏,不出他所料,二樓的房間裏一片漆黑,看樣子他親愛的十代目已經到嵐之戰的場地了。
就在他再次壓下心中的莫名的失落感時,一個重量突然落在他的肩頭,讓他心裏不禁咯噔一跳,震驚自己的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警惕感。
“獄寺,如果你遲到的話,先不談蠢綱,我會直接一槍斃了你。”
稚嫩的聲線從耳邊傳來,帶有濃濃的威脅的意味,裏包恩黑色的大眼裏毫無波瀾,直直地望進獄寺碧綠的眼眸裏,讓獄寺感到自己瞬間被這雙眼看透,什麼也瞞不過這雙眼的主人。
獄寺咬咬牙,眼中帶有不甘心。
“裏包恩先生!我絕對不會遲到的!我怎麼可能讓十代目失望呢?我可是他忠實的左右手啊!”
“哼!”裏包恩拉拉帽簷,“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忘記這句話。”
“當然!”獄寺飛速轉入一個小巷,然後穿過另一個街道,並盛中學的教學樓已經近在眼前。
“獄寺,蠢綱今晚不能來看你的戰鬥。”
獄寺一驚,然後猛地轉頭與裏包恩對視,“那十代目去哪兒了?裏包恩先生!”
“血界,他和亞拉去跟血族商量關於黑獄的事宜,可能明晚才回來,你明天去幫蠢綱給老師請個假。”
“怎麼這麼突然?”裏包恩早在一個月前就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所以獄寺也知道綱吉之前發生的事,他利落地爬上學校大門,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朝教學樓跑去。
“塞萬緹斯來了,她說綱吉那個夢預示著與‘它們’的戰鬥即將開始。”裏包恩把塞萬緹斯在房間裏說的話複述給獄寺,如他所料,獄寺的反應不小。
“切!十代目一定會打敗‘它們’的!去黑獄又有什麼怕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去給十代目幫忙!”獄寺早在知曉綱吉夢境的時候就暴怒不已,現在重提夢境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咬牙切齒。
“對了,蠢綱說過要我保護你們,”裏包恩冷冷地說道:“既然他這麼說了,那我就要提醒你兩句。”
“獄寺,貝爾是個天才型的殺手,所以今晚的戰鬥是否有傷亡是不可預料的,但你的性子很衝,所以看在蠢綱的麵子上,你得改改你的脾氣,起碼在今晚,你必須保證你的生命。”
裏包恩拉拉自己卷長的鬢發,繼續說道:“如果蠢綱回來看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或是你近乎垂死的樣子,他究竟會不會悲傷你應該清楚。”
“就算舍棄生命也想要贏得很難贏得的戰鬥來讓蠢綱悲痛欲絕,和保住性命以後再算賬,兩者之間的選擇權在你這裏。”
過了半晌,在獄寺跑進戰鬥場地,已經看見切貝爾羅長長的粉紅色頭發時,他堅定的聲音才低低傳來:
“放心吧裏包恩先生!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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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綱吉身手敏捷地拐入潮濕的拐角,躲避過打著手電筒的巡邏人員,然後腳上一帶風如同黑夜中的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走廊扶梯口上。
他眼中的視野飛轉,走馬燈一樣向後倒退著形成一片片光影,當周圍的漆黑戛然而止時,亞拉模糊的麵容在窗外黯淡的月光照射下,靜靜微笑著。
綱吉撓撓頭,頗為尷尬地朝他笑笑,心中暗惱自己怎麼這麼粗心。
原來,在出發以後,綱吉才想起自己隻知道血界的入口在英國倫敦,而不知道具體在哪個地方,如果硬要放出精神力探測的話,兩人又不是空間能力者,所以會耽誤很長時間。
啊啊啊~自己怎麼不在與該隱分別的時候找他問問呢!笨蛋!
正在綱吉在倫敦上空對這個繁華的城市幹瞪眼,心裏無限糾結的時候,亞拉看足了戲,才笑眯眯地拉著綱吉向血界入口飛去,讓綱吉吐血的是,那個入口竟然隱藏在一個人口密集的風景區中的古堡裏,如果不是兩人速度快,很容易被巡邏人員發現。
一路上,亞拉保持著笑眯眯的神情,那突然好起來的心情和時不時逗綱吉的惡趣味,讓綱吉心裏一顫一顫的,就差沒被亞拉的異常嚇得兩眼一閉昏過去。
綱吉心有餘悸地越過亞拉,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牆上。
這是一麵古堡中常見的普通石牆,青色的巨石泛著銀色的光輝,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氣,指甲大小的螞蟻從青石間長滿青苔的縫隙裏倏然爬出,短短的觸須動了動,沿著青石輪廓迅速消失在陰影裏。
綱吉深呼一口氣,在食指上輕輕一咬,快速在石牆上畫出陣來。
血腥味兒漸漸在空氣中散開,鮮紅的液體隨著修長手指的移動留下一道道玄奧的符號,在法陣完成之時,法陣突然一亮,然後所有的符號和陣圖有生命一樣向中心旋轉收縮,緊接著,中心複雜的花紋一震,慢慢吐出螺旋形的一人高的黑霧,在空中兀自旋轉著。
綱吉手上的傷口瞬間恢複了,他和亞拉對視一眼,兩人毫不猶豫地向黑霧裏縱身躍去。
黑霧在兩人消失的同時,也被中心的花紋立刻吸收,清風掠過,下一刻,石牆已經恢複原本的模樣。
“吼!”
貧瘠的大地上,數頭叫不出名字的凶獸互相撕咬著,碎屍殘骸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小溪般汩汩流淌的血液滲透了黑色的土地,一時間,一大群黑壓壓的凶獸隻剩下幾頭還在苟延殘喘,紅色的眼睛凶狠而警戒地死盯著周圍的敵人,隨時準備要撲上去用鋒利的牙齒咬斷敵人的喉嚨。
綱吉飛掠在空中,看著身下眼熟的場景,琥珀色的瞳孔閃了閃,然後抬起頭,專心致誌地飛行。
遠處,建築群漸漸密集起來,一座座風格各異的黑色城堡逐漸映入眼簾,低低的說話聲也隨著飄蕩的微風清晰地傳入綱吉的耳朵裏。
綱吉和亞拉悄悄降落在建築群中最大的城堡上,主建築尖尖的磚瓦飛簷上,一個嶄新的金色蝙蝠周身圍繞著淡淡的紅光,蝙蝠紅寶石般的銳利眼睛不斷轉動著,仔細監視著城堡中的每一處細節。
兩人腳步沒發出任何聲音,若無其事地在蝙蝠眼底下走過,走進漆黑的樓道深處。
仔細一看,才發現兩人身體輪廓上包裹著一層銀色的光芒,原來他們不但隱去了身形,也將周圍的空氣凝固起來,讓他們身為人類的味道不散發出去,以至於不讓嗅覺敏銳的血族發現。
綱吉展開精神探測,很快便找到該隱的房間。
兩人解開隱身,綱吉走上前,禮貌地敲了敲門。
敲門聲剛剛落下,門便輕輕打開了,一個穿著仆人裝的少女眼神空洞地邀請他們進入,精致的臉蛋上,細嫩的肌膚是不自然的慘白。
進入房間,狹窄的視野立刻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充滿貴族氣息的寬大寢室,首先進入視野的幾盆巨大的奇異植物,向左麵望去,靠著牆體中間的是一個足有四個kingsize拚湊起來般巨大的柔軟床鋪,挨著床鋪的兩米開外,是五扇幹淨的落地窗,厚重的棕色窗簾從天花板頂部垂下來,安靜地靠在雕刻有花紋的牆上,床鋪對麵的牆角裏,是一個黑色噴漆的三角鋼琴,琴蓋被人打開,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被人擦得毫無灰塵。
走入房間,腳下柔軟的地毯,天花板上昂貴的水晶骷髏燈,無不顯示出房間主人的優雅和高貴。
“我們的客人來啦~”
戲謔地聲音從旁邊傳來,該隱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一點點血跡,他把手放在嘴邊輕輕舔去血漬,紫色的眼睛溫柔地望著房間門口的兩人。
俊美的蒼白臉龐、不疾不徐的優雅舉動再加上臉上深情的神色,看起來真如一位白馬王子般令人心動,當然,前提是忽略他腳下的那具屍體。
少女仆人迅速走過去處理屍體,她動作利索地拿出一個瓶子,打開瓶蓋將裏麵的液體滴在屍體身上,短短幾秒鍾內,屍體被腐蝕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一灘黑色的汙水融進地毯中,少女怎麼抹也抹不幹淨。
“算了!滾吧!”該隱不耐煩地一皺眉,少女倏地起身,顫抖著向他行了個禮,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不過她的身影剛剛從門口消失,便傳來一陣急忙的逃跑聲。
該隱極為不悅,他眼中的陰霾一閃而逝,然後再次換上溫柔的笑容,請綱吉和亞拉兩人走向房間外陽台上的小型桌椅。
“果然!我就覺得那個元能珠有問題!”亞拉一坐下,就直直盯著該隱瞧,他驀地開口,語氣篤定。
“哦?這位是?”該隱雖然是對著亞拉說,但把眼睛轉向綱吉。
“亞拉,也是黑獄人。”綱吉淡淡地說道,他把該隱的情況向亞拉解釋了一遍,接著三人寒暄了一陣後,進入正題。
“該隱,現在要準備進入黑獄了。”
“這麼快就要開始了?”該隱疑惑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珠轉了轉,“你們難道有什麼感應方式?”
“就在前不久,”綱吉頓了頓,“我連續做了一個月關於歎息遺跡的夢,歎息遺跡現在解釋太麻煩了,簡而言之,它是一個能夠預示未來的地方,並且隻有精神體能夠進入,我們所有黑獄人都進入了那個不詳的夢境,‘與‘它們’的戰鬥快要來了!’,這是大家一致感受到的!”
“沒有具體時間嗎?”
“當然會有,不過不是現在!”亞拉冷漠地說道,“我們必須等到‘它們’開始攻擊這個世界的保護結界後才進入黑獄,這樣的話無論是血界還是人界都會有對應影響的,比如世界突然全範圍出現自然災難!”
“這其實是一個很準確的信號,隻要出現這種情況,我們都立刻進入黑獄。”綱吉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青色的透明石頭,放在該隱麵前,“我們的同伴中有一個空間能力者,他會負責去黑獄的傳送門,這是傳送石,可以打開空間直接去傳送門所在的地方。”
“呀咧呀咧~綱吉考慮得好周到啊~這樣我就不用煩惱怎麼把血界的大軍送過去了~”該隱愉快地收起傳送石,對著綱吉笑得春花燦爛。
綱吉腦後隱隱有黑線掉下,他假裝咳嗽了幾聲,正色道:“‘信號’出現的時間可能是一個月後,也可能是半年或一年後,總之不超過一年,所以在這一年內我們所有人必須熟悉對方的能力,這樣去黑獄才會配合得當。”
該隱無視亞拉的鄙視,笑著說道:“那是當然~不過……綱吉,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其實人界那種叫火炎的能力挺厲害的,竟然連血族的恢複能力都對它無效……”說道這裏,他眼裏閃過一種異樣的微光,“我覺得嘛~在黑獄的戰鬥中它會派上大用場。”
“對啊!綱吉!”亞拉猛地站起來,興奮地喊道:“也許單論大麵積攻擊程度,法術要略勝一籌,但如果是單體攻擊的話,火炎不是更強大嗎?我們可以在麵對‘它們’的時候把它作為殺手鐧!”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抓住綱吉的肩膀猛烈搖晃。
“亞拉!你搖夠了沒有!”綱吉頂著巨大的蚊香眼,一把“啪”的打開亞拉的魔爪,他蹙起好看的眉毛,不舒服地揉揉肩膀,“要興奮也得有個度吧?!我們現在是來商量戰鬥事宜的!不是來研究什麼殺手鐧!”
“綱吉說的對啊~亞拉你跑題了呢~”該隱勾起唇,雙手撐著下巴,壞心眼地落井下石。
明明就是該隱提出的話題!怎麼不罵他而罵我啊!
亞拉沮喪地垂著頭,心裏不斷哀怨。
“對了!”該隱突然一拍手,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倏地起身,繞過小圓桌,走到綱吉身後,俯下身在綱吉耳邊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的戰鬥勝利的話,你不會阻止我進軍黑獄吧?”
低低的聲線從耳邊傳來,溫熱輕柔的呼吸讓綱吉感到耳朵癢癢的,綱吉皺皺眉,不適應地拉開與該隱的距離,同時心中一凜。
“隨便你,隻要不對人界出手,你怎麼樣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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