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虛弱的一刻，我感覺到生命就那麼一點一點的流逝，原先那妖嬈嫵媚的臉，如今怕是蒼白得嚇人了吧。我倦倦的看著眼前焦急的眾人，卻發現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心沒來由的發酸。
    門推開，又落下，熟悉的氣息和腳步聲：“孽。”
    我看著那張憂心的臉，笑得沒心沒肺：“我要找的人都來麼？”
    “恩。”眠握緊我冰涼的指尖。“先看病吧。”
    “不必了，我擅長醫理，不是麼？”我對著禦醫，吃力的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小孽，你要聽話，不可以在任性了。”
    我抬眼那抹明黃，有些耀眼。我歎了口氣，算是允許了。
    “怎樣？”蕭月眠見這太醫說話支支吾吾，又憂心蘇孽的身子，早已不耐煩。
    見他眉心打了個褶，鳳目中溢出深沉的不悅，那太醫被那氣勢震的跪了下去。“王爺，請饒命，臣實在是醫術不精，無力醫治王妃。”
    “你！”蕭月眠一下子拽起跪在地上的人，掐著那人的脖子。
    “眠，你嚇著他了。”我有氣無力的說。
    蕭月眠用力一放，那禦醫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癱坐到地上。
    我沒看他，隻是抬眼看著蕭縉：“舅舅。”僅這一聲，我看到蕭縉的眼角微微濕潤。“我好久都沒這麼叫了。”隨即展顏一笑，仿若曇花一現。溫熱的淚順著蒼白的麵頰，流了下來：“我想回蘇府，我想讓景初和阿綰陪陪我。”
    蕭縉顫抖的唇，發不出聲音，隻能默默的點著頭。
    ……
    我虛弱的躺在藤椅上，任由風迎麵拂來，阿綰在身側輕撫著我愈發烏黑漆亮的秀發。我看著遙遙的藍天，竟想起那雙同天一樣澄澈的眼眸，想起他那天說過的話，是啊，如果是他最先遇見我，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我和眠到底是應了怎樣的劫？
    “孽兒，我去取些東西。”阿綰站起身來，向書房走去。
    “孽兒。”幹淨的聲音，帶著濃鬱的哀傷。
    我回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麼來了呢？”諾染不是受錮於皇宮之中麼。
    “這是怎麼了？”雙目緊緊的盯著我的臉。
    “沒事，隻是中了蠱。”我不知為什麼總是想要安慰著他。
    那平素最清冷的眼角染上了擔憂：“怎會沒事？明明都一種了‘失色（蠱名）’還說沒事。”
    我挑眉看著他：“你怎會知道有這種蠱？”這種蠱毒隸屬南蠻。頭發會吸收全身的精華，隻有在子夜時分才會有不適感。
    “我母妃是‘巫女’。”
    “難怪。”手扶上頸間的“緋錯”，這是巫族的大祭司留給我的，她是我的奶奶。那是一段往事，爺爺最不願提起的往事，也是最懷念的往事。我曾在穀中看見他，對著奶奶的遺像，癡癡的望了好久。真是，心交了出去，便收不回。“她隻要不傻便不會讓我死，我若死了，咳咳，眠就會記我一生一世。”
    諾染沒有做聲，隻是幫我順著氣。
    我聽到阿綰的腳步越來越近，“孽兒，這是景初留下的兵符，若是要用便拿去吧。”
    我接過手中的錦盒，眼中的血光大盛……
    我緩緩摸著手腕上的血紅綢帶，沒理會黑影的接近。“‘失色’的滋味怎樣。”
    “一般，比起我的心疾，簡直不痛不癢。”我一如既往的凝眸嬌笑。
    “你！”朵兮啞口無言。
    “恨我恨得牙都癢癢的吧，嗬嗬，是不是沒有宇文箏，你早就殺了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耐我如何。
    朵兮的雙瞳發出幽幽的寒光：“哼！不用你在這用激將法，我知道，你若死了，他隻會一直記得你。”
    “嗬嗬，你還真不算傻，可也不能算聰明，你應該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別到最後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朵兮沒有回答我，飛身離開，留下陰狠的笑容。
    “少主。”溫潤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我回頭看著那張可愛的娃娃臉染上了塵埃，心裏蔓延過一絲感動：“辛苦了。”我接過他手裏的解藥。
    那張疲倦的臉閃過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