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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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的確是個好地方,風景如畫,人傑地靈。甚至連皇帝老子都隻想偏安於這江南一隅,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杭州城外,莫問天就那樣的靜靜的站著,眼睛凝視著遠方。片刻過後他動了,他依舊緩慢的行走著,身後依舊是那匹幹瘦的老馬。街頭十分的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吆喝聲不斷。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跟他無關,的確跟他無關。他是個獨來獨往的殺手,這樣熱鬧的場景不適合於他,他隻能在黑暗中才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存在。不過有一個地方卻是例外,那是一個讓他不想麵對卻不得不麵對的地方。
他到了,他站在一座古樸的院落前。他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心跳卻莫名的加快了。是的,他的心在砰砰直跳。記得他第一次殺人,心也沒跳的這麼快過。當時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清楚的記得就是他手中的那柄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當時他還能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
他終究還還是推開了那道木門,院落很別致,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一眼便知道能買下這座別院的人非富即貴。花園裏沒有人,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他徑自走進了最裏麵的一間大廳站在窗口靜靜的看著裏麵的一切,大廳裏充滿了稚嫩的歡聲笑語,十幾個小孩子在大廳裏歡快的嬉戲玩耍。看著眼前的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玩耍,他的心裏卻感覺到痛。是的,痛。他甚至感覺這些孩子都他強,他們至少還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明天。可他卻沒有,他什麼都沒有,甚至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明天的日出。
“你該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早已知道她來了,換做是別人恐怕已經成了劍下亡魂。
他默默的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老嫗,眼裏充滿了感激之情。是的,在這個世界他隻感激兩個人,眼前的老嫗就是其中一個。隨後又從懷中拿出一包銀錢放在老嫗手中,頭也沒回的走了。這次他走的很快,因為他知道自己快承受不住了,他需要發泄需要喝酒。
夜已經深了,天空中沒有月亮,顯得格外的黑。
夜色裏一個漆黑的身影在舞劍,是的,他的確在舞劍,隻是舞的毫無章法。雖毫無章法,但卻極快。直到精疲力竭他才慢慢的停止下來,倚靠在一棵古老的榕樹下。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壺酒“咕咕”的喝了起來。酒很辣很苦,讓他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等稍微平息了下,又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不到心的刺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忘卻骨髓深處的那種罪惡。
清晨,東方的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他醒了,他睜開了迷惘的雙眼,他的眼神很迷惘,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突然之間和父母失散那樣的無助與迷惘。他太累了,他活的很累,但是他卻隻能這樣的活著,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繼續活著,不然他就得死。他緩緩的拿起已掉落在地上的酒壺,隨即又緩緩的放下,酒壺已經空了,他的心亦如此,就如身邊的酒壺那樣空空如也。
太陽緩緩的爬了上來,和煦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到一絲溫暖。他慢慢的換了姿勢倚靠在榕樹下,好讓自己能夠舒服點,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很少能夠這樣寧靜的享受陽光,大多數時候,他都在他的小茅廬裏爛醉著。似乎隻有那樣,他才能忘卻他曾經殺過很多與他毫不相幹的人,可是有些事終究是很難忘卻,甚至會像跗骨之蛆那樣如影相隨。
他就那樣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靜靜的享受陽光,享受著短暫的寧靜。
“你好像病了?”一個略顯蒼老的生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來人約摸六旬年紀,身形很佝僂,臉上布滿了皺紋,看上去十分的蒼老,可步伐卻依舊矯健,雙眼炯炯有神。
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似乎睡著了。
來人也不介意,似乎早已習慣他這樣的冷漠。也慢慢的坐了下來,靜靜的望著遠方的天際。
片刻過後,來人開口道:“我要走了,來向你道別的。”
他終於終於睜開了雙眼,漠然的看著他,可他依舊沒有動。然後又望著遠方的天際,才緩緩的道:“什麼時候?”他似乎從來都是惜字如金,他似乎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走,又要到哪去。
老人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反問道:“當初為什麼不殺我?”
“什麼時候?”他依舊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單調的字眼,並沒有回答老人的問題。
老人無奈的苦笑道:“今天就走,老夫在這裏叨擾已久,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他轉過了頭,閉上了雙眼。
老人神情有點落寞,再配上他那布皺紋的臉,顯得十分的蕭索。
“江南的確是個好地方,怪不得,連皇帝老子都已沒了收複江山之心了。溫柔鄉,英雄塚。連老夫這樣閑不下來的主,都快被腐蝕的不想離開了。”老人似自言自語的道,接著話鋒一轉:“你魔根深種,心魔不除,隻怕萬劫不複。老夫行醫數十年,卻也幫不了你。”老人感覺到了他那殺人般的眼光,可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以前每次都這樣被他打斷,今天既然要走了,那也應該了不牽掛。
他冷冷的看著老人,眼神充滿了殺意,可是片刻過後,殺意全無,有的隻是無盡的落寞與黯然。
老人緩緩地從腰間取出兩個酒壺,隨即扔了一個給他道;“喝一口吧。”然後獨自“咕咕”地喝了起來。
看著有酒,他眼神裏充滿了興奮,剛才的落寞與黯然一掃而空。狠狠地喝了一口,臉上充滿了享受。
酒空了,他卻醉了。離別之酒,總是容易醉的。
老人走了,隻剩下一個孤獨身影。他或許正在做夢,夢見了什麼美好的事,因為他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