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愛大米 第八章 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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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以後,劉佳麗找到了藏於衛生間馬桶下麵的9。7毫米M817“超石”左輪手槍。
這槍是他的外祖父——目前仍在精神病院的左彬在被警察帶走之前送給她的。那是一個晚上,當時劉佳麗的父母要去參加一個宴會,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所以就把她送到離家不遠的外祖父左彬家過夜。
左彬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碩的退伍軍人,他喜歡打獵——或者說他喜歡看到動物驚恐地流血、掙紮的樣子。他擁有許多現代化的各類型號槍支:獵槍、步槍、左輪手槍、信號槍以及一大堆非法的自動槍支。所有這些,再加上滿滿兩大箱子用來炸魚的火藥一起被藏在書房的一個大木櫃裏。但就在劉佳麗十歲的時候,大家突然都說左彬瘋了。他由於不滿鎮長選舉的結果,在公布選舉結果的當天竟企圖糾結一小夥人持槍挾持新當選的女鎮長,並揚言自己有足夠數量的軍火與鎮上警局對抗。不過,在他聯係的那部分人當中,有人將此事私下報告給了當地警察局,當地鎮政府對此很是重視,立馬派出大批全副武裝的警探和精神病醫生火速向左彬的家裏趕來。
左彬提前知道了這一消息,但他沒有逃跑。在警察和醫生沒有趕到之前,他把劉佳麗帶進書房,自老伴死後,這個外孫女成為他生活中的唯一慰藉。
“麗麗,過來,”他說,“拿著這個,把它藏好,別讓警察叔叔發現。知道了嗎?麗麗最聽外公話了!”
“可是外公,我並不需要它啊!我也不喜歡這黑漆漆、沉甸甸的東西。”劉佳麗把手背到身後,拒絕接受。
“傻孩子,別以為世界上的壞人都像灰太狼那樣愚蠢、懦弱。”左彬真誠而嚴肅地盯住她,劉佳麗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確信外公當時並沒有瘋,隻是像往日一樣,有種偏執狂的感覺。“你是個好姑娘,有一個高貴的出身和大量財產的繼承權,而這正是那些流氓和混混們所眼紅的。所以,你要學會自我保護,我的小寶貝蛋兒。”
“可是,我不會用它啊。”
“這很簡單,看著我。”左彬開始演示給當時隻有十歲的外孫女看,“當你確定一個目標後,比如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流氓,盡量瞄準他們的左胸:那是最致命的地方。即使沒打中心髒,那後果也夠他受的。你可以輕易的靠近他,然後在他的腦袋上補一槍……”
劉佳麗把槍拿在手裏反複地把玩著。可真奇怪,這玩意兒隻不過比表兄那些男孩子們玩的塑料手槍重了許多,但是有了它卻可以瞬間讓一個處於險境中的人變得底氣十足。
“這東西不起眼,”左彬說,“但它卻可以置人於死地,至少也得讓他在醫院裏躺上一年半載的。如果你喜歡更炫一點的,”左彬說著,眼神透出異常渴望的色彩,“我這兒有一把從以色列走私過來的‘拐彎槍’,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就給你。不過,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操作起來可能有點兒困難……”
劉佳麗連忙拒絕了,但為了讓外公高興,她還是收下了那把相對小巧的女式左輪手槍。這些年來,她一直偷偷保存著那把槍。當然,世事難料、以防萬一並不是她藏槍的目的,她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出於這槍對於紀念那個曾給自己的童年帶來無限歡樂的外公的重要意義。劉佳麗的外公左彬在被三個身強力壯的特警製服強行押往精神病院時的年紀已經有六十四歲了,很可能就此老死在那裏。但至於左彬被送進了哪家精神病院,劉佳麗無從得知。一是因為那時候她畢竟隻有十歲,對於精神病醫院之類不明所以的東西充滿了本能的恐懼與排斥;二是自從外公被送進精神病院後,他就成了劉家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恥辱。
尤其是劉佳麗的母親,她甚至都不願承認左彬是自己的父親,在她的麵前更是不許提到有關左彬的一丁點兒事情,否則她會立馬疾言厲色地喝令你閉嘴。劉佳麗曾不隻一次的想,可能母親這一輩子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姓左了,她總是強調自己已隨夫姓——把“劉太太”當成了自己的名字。當然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企圖以獨生女的身份繼承外公那一大筆靠走私軍火而積攢下的巨額財產。劉佳麗甚至感覺到母親對那份家產越來越垂涎了,由於父母感情不和,劉佳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所以她平時總是盡量避免回家。但每個周末晚上與父母分別通一次電話卻成為了她工作這一年多來的例行公事。最近兩個月,她每次打電話給母親,母親總會纏住她詢問一些有關財產繼承的法律問題,聽母親那迫不及待的口氣,仿佛已做好了讓外公趕快歸西的準備。母親甚至有一次在電話裏說:“我連追悼詞都寫好了,寫這東西可真麻煩!既要寫得通俗,讓人一聽就懂,又要寫得飽含感情,充滿悲傷,還好我有一個很不錯的助手!”母親口中的那個“很不錯的助手”是不是指父親,劉佳麗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母親做夢也想不到她眼中的乖乖女竟藏著一把“瘋外公”送給她的真槍!
如今,她又重新把槍握在了手裏。是的,她打算用它來對付王誌那個混蛋。當然,前提是那混蛋又來打攪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打算真向他開槍,隻是想嚇唬嚇唬他罷了。甚至她這個持槍人自己比王誌還要害怕聽到槍響呢!
至於子彈,劉佳麗知道,在這個城市幾乎任意一個不起眼的雜貨鋪裏都可以買到。隨後,她走進距新生公園不遠的一家小雜貨店裏,在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間裏擺放、懸掛著各種文具和玩具。
劉佳麗試探著問櫃台後的一位中年女子:“老板,有沒有子彈?我是說……真子彈……”她的聲音很小,而且連她自己都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和虛弱。
那中年女子打量了劉佳麗一眼,語氣冰冷的說:“我們這店可是合法經營的,從來不賣那種東西!”
“可賣子彈不違法啊,”劉佳麗故作輕鬆地說,“你不知道嗎?最近有人在高價收購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一批左輪手槍子彈呢!所以……我想……”
“以假亂真?”中年婦女顯然對劉佳麗的謊話產生了興趣,“你要知道新子彈和舊子彈在外觀上就是不同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們有了一些仿製專家……具體情況我不方便和你透露……”劉佳麗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哎,你等等!”那中年女人叫住劉佳麗,轉身才從櫃台後的一堆貨物裏抽出一個紙盒子,打開了盒蓋,一把排排閃著金黃色光芒的子彈便呈現在劉佳麗眼前,女老板熱情地介紹道:“這款子彈很好賣的,左輪手槍都用它!價格嘛,有點貴,12元一顆。事到如今,劉佳麗也根本顧不上討價還價了,她買了7顆子彈——足夠上滿她那隻9。7毫米的M817“超石”左輪手槍了。
但是,在回家將手槍上滿子彈後,她還是決定不隨身攜帶這支槍了——迄今為止,她無論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裏都沒有受到過王誌的任何實際性威脅。隻是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她常常覺得自己很脆弱罷了。手槍終於被放在了家裏,畢竟,一個上班的女人成天把一支真槍帶在身上也是很麻煩而且容易暴露的事情。但有一支槍放在家裏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在晚上房子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無論是在傍晚還是在淩晨,無論是在看電視還是在上網,隻要她一感覺有些害怕,便會隨手摸一摸就放在她手邊不遠的那把槍,那種冷兵器特有的冰冷而堅硬的感覺總會讓她安心上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