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張燕聽到門鈴的響聲，顯得十分得意。下午五點鍾，正是郵遞員送信上門的時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有意躲著自己的小子，現在一定在為保住自己的工作而忙得焦頭爛額吧。她打算馬上還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他工作的不滿一股腦地發泄出來——畢竟，她是他所負責這片區域上的合法公民，是郵政公司賴以生存的長期顧客。從這一點來說，她絕對稱得上是這毛頭小夥子的衣食父母。
     “你是？——”張燕氣勢洶洶地打開門，卻意外的發現一個三十歲左右年紀的高個子男人——他的樣子似乎有些麵熟。
     “你好太太，這是你的信。以後就有我來負責你們這個區域的信件郵寄工作了。”那男人打開郵包，將信遞給緊盯著自己作思考狀的張燕。
     “我想起你是誰了。”張燕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因興奮而泛起的紅暈。“我知道你！”她高傲地用手指朝那男人鼻子的位置點了點。“你是薛崇文——薛菲的哥哥。”
     “你說什麼？你是？——”那男人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這位年近六旬的婦人——她就是自己一直在試圖尋找的那個人嗎？如果是這樣，真是謝天謝地！
     “我一直在想，一個像你這樣作這種低級職業而又讓我有似曾相識感覺的男人會是誰呢？終於，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脆弱小女孩的哥哥——薛崇文，不是嗎？”她臉部的肌肉按著嘴角的兩處細紋擺出一個高傲而又邪惡的微笑，每當她要揶揄、挑剔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總會帶著這種笑容。包括十八年前，當她在班上提出“我們班裏誰最醜、最笨”的問題時，臉上也帶這種笑容。在提出那個問題後，薛菲被非常不幸的選上了。而張燕曾經自詡為是本市乃至本省最公平、無私的老師，她絕不會以學習成績和相貌的美醜來作為自己對待不同學生態度的標準，並向家長保證孩子在他這裏一定會健康快樂的成長。
     那是在1994年，薛菲是一個體格矮小而有些自卑的十二歲女孩，對於一些人的醜惡用心還完全不懂得防範。薛崇文還記得自己的妹妹是多麼的乖巧和內向，對於老師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在得知這一問題答案的課後，薛菲從五層的教學樓跳下自殺了。
     在妹妹的葬禮儀式結束後，薛崇文發現，張燕與其他老師沒事似得談笑風生，臉上依然掛著那令人作吐的笑容。
     “你絕對是薛崇文，那個自殺女孩的哥哥，不是嗎？”她笑著說，“你妹妹一直是我班上的‘問題女孩’，沒想到心理抗壓能力那麼差。不過，自殺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她傲慢的笑看著眼前那個不動聲色的男人，仿佛是在說，像你妹妹那種又醜又笨的女孩子活該摔死。
     “我也為你父母感到擔心，”她說，“說來也怪，不幸的事總會發生在他們身上，難道這就是佛家所說的輪回報應？他們生了一個動輒輕生的女兒，如今，就憑你的這份收入微薄的工作，能讓他們安度晚年嗎？哈······”
     在這一刻，那男人作出了一個決定——哪怕他會因此入獄，也十分值得。
     他強行闖進室內，暴怒地用雙手死死地掐住那個冷笑著的巫婆的脖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就是這雙手曾經顫抖著拂過妹妹的雙眼，以免她死不瞑目。
     那巫婆掙紮著，越來越弱······
     他圓睜雙眼，凝視著自己雙手的傑作。
     五分鍾後，她死了，他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