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回答他，我要怎麼回答他？在我的心裏楚良尋無疑是很重要的，可是林晨璟也並不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兩年半了，我們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樣，他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裏。他抱著我摔在地上，他說喜歡我，我不敢相信他的喜歡，但也是滿心感動。我常常想從他那裏知道些什麼，他告訴我很多，也幫過我很多。說實在的，我和林晨璟的交情可以算是不淺。兩年多的陪伴，也不是說不算就可以不算的。
    其實有時我覺得林晨璟真像個小孩子，一個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子，他需要愛，需要很多很多愛，不知道他是任性，還是想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愛，不想跟別人分享他想得到的任何東西，他什麼都有，卻又什麼都沒有。從本質上來說，他跟我是差不多的。
    此時，我隻能看著他沉默著，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閃爍著不安和焦躁，林晨璟也不說話了，他就是看著我，眼裏沒有了其他，執著地等著我的回答。我躲開他的眼歎道：“林晨璟，你別那麼幼稚好不好？這樣的問題很幼稚好不好？”
    “是我，還是他？”林晨璟沒聽到我的話一樣堅持問。
    “林晨璟，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選擇完全偏向你的答案，為什麼還要這樣堅持呢？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在你們麵前說我要放棄他的，為什麼還要傷自己的心呢？你就不能……不要那麼自討苦吃嗎？”我心裏澀澀的，很逃避這個話題。
    林晨璟眼裏的光澤像被風吹熄的蠟燭：“你的意思是，選擇他了。”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我不知道林晨璟是不是一直這樣，在感情上偏向於妄自菲薄。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問的話，我隻能是這樣的選擇。但是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啊，哪怕他們都不喜歡你，哪怕在別人眼裏，你是個不能靠近的人，可是我真的一直把你當做好朋友，這樣還不夠嗎。好很多人都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堅持呢，喜歡別人不就好了嗎？喜歡別人，不就不必這樣了嗎……”說到後麵，我近乎哽咽起來：“上次你為我受傷在醫院裏住了一個禮拜，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就想，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也無論林氏跟羅家有什麼淵源，我都不會放棄你。我不在乎你是什麼人，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隻是你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裏，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看著林晨璟，眼淚就要掉下來，多害怕我願意去珍惜，他卻不再堅持，而要放手離開。
    林晨璟搖搖頭，他顯得那麼清醒：“不，不，許般若，我不願意我們是好朋友，我們隻能做一輩子好朋友，讓我看著他在你身邊，為什麼要這樣。得不到我就寧願失去，我就是這樣的人。就當沒認識好了，就當沒愛你好了，這樣也不必一輩子在想得到又得不到的痛苦裏掙紮，為什麼要做朋友，既然選擇了他，就要為了他付出一點代價不是麼。選擇了他就是在我們之間做了一個了斷，表示你願意在完全與我一刀兩斷的情況下也絲毫不能放開他。許般若，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你。”
    我真希望他這時候是醉的，真的喝醉了，這樣就能把他說的話全部理解成胡話，這樣就不必理會這個瘋子喝醉了的瘋言瘋語，可是他的眼睛那麼清澈，那麼清楚，他的言語一點也沒有混亂，一點也不會顯得不正經。我的眼前模糊了：“林晨璟，你不是小孩子吧，你怎麼會這樣呢，你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要走了，我要走了……許般若，再見。不，許般若，我們再也不要見。”林晨璟放開我，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樓梯口，花玉焦心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我去找他，你們慢慢喝。”就跟著跑了出去。酒吧裏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看著我們這一邊，我無力地癱倒在座位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楚良尋被這出戲給鬧清醒了，坐在座位上傻傻地看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林歌則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抬手倒了一杯酒遞給我：“喝吧，喝了，就不會記得那麼多，雖然也是一種逃避，可是除了逃避你還能做什麼呢，你本來就什麼都做不了。”我接過來，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迅速在嘴裏擴散開來。
    “你知道嗎，林歌，這兩年，我一直在找楚良尋，找你，找羅錦南，等著你們回來，可是在我身邊陪著我的，就是他。他陪著我，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帶我出去兜風，有時候什麼話也沒有，有時候又壞壞地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有的時候我還覺得他很霸道，很無理，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非要得到不可，甚至不擇手段，我知道他是龍林幫的老大，我知道他不是跟我一個世界的人，可是他有的時候真的隻是一個孩子而已。”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他一個人過生日，住在偌大的別墅裏，沒有一個人陪他，跟他說話，沒有誰真正誠心靠近他，也沒有誰真正關心他想要什麼。他過生日的時候，硬著拽著我到他家陪他吃飯，他隻是需要有一個人真正愛他關心他陪著他，可是這樣的人，也沒有……”
    林歌沉默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他家裏和林氏的關係，但是我不管不顧地繼續說：“他曾經為了救我從那麼高的方台上重重摔下，也不急著去醫院，抱著我動也不動。我真覺得，他是個孤單地可怕的人。他需要朋友，我知道他需要我。”
    “許般若，同情也不是愛。”林歌出聲提醒道。
    “我不是同情他，我是真的把他當做很重要的一個人，你知道嗎，我是愛他的，不是那種愛，是很純潔的友情的愛，不是同情不是同情！”我大聲反駁著，林歌一下子又不說話，隻是給我倒酒。
    舞台上又開始唱歌了，一首接著一首，纏綿悱惻的情歌，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少相親相愛的男男女女，也不缺少相戀的開始和失戀的終結，也有另外一些感情，從開始到結束，一直叫人念念不忘。人終究是感性的動物，所以一直在感慨，一直在傷懷，不能輕易丟棄回憶，所以呢？所以才會傷心和難過嗎？
    楚良尋想要說什麼，被我製止了，現在說什麼還有什麼用呢，就算我想選擇的是他，就算在我的心裏非要有一個天平來估計他和林晨璟在我心裏的位置那隻能是他，但這樣也不能說我能失去林晨璟。我隻是習慣了他時不時厚臉皮的糾纏，我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他就小心眼了起來，他不是一直號稱自己臉皮比城牆還厚麼，就算是一直賴著我纏著我，也可以的不是麼？
    這一夜，我醉了，也沒注意到羅錦南還有沒有再過來。隻知道從這一晚開始，什麼都變了。林晨璟作為朋友，最後為我做的一件事就是給我點了那首歌，不知道什麼含義，隻是一首很好聽的歌。
    第二天麵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大街小巷滿天飛的娛樂報紙，不知道是誰把我和林晨璟在酒吧發生的事情刊登上去，速度之快，照片之多，叫人難以置信。我這才真正體會到林晨璟是個怎樣引人注意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受著外界的關注，之前我們膩在一起的時候，林晨璟常常帶著很多人，也受到這些人的保護，據說很少能有人拍到林晨璟的照片。這一次在伯爵酒吧，這樣檔次的酒吧，有什麼記者可以混在這裏？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報紙頭條駭人聽聞的標題：林氏二少爺心有所屬，酒吧求愛遭拒出車禍。報紙上不但有林晨璟被送進醫院的大幅照片，更多的是在伯爵酒吧內林晨璟抓著我的肩說話的時候拍的。這是我們從伯爵酒吧回家的時候羅錦南伸手遞過來的報紙上看到的。羅錦南說，其他的各種報紙上也都有類似的報道和照片，有的因為角度問題，我和林晨璟之間看上去相當曖昧。而林晨璟出車禍的事情反而沒有太多的報道，大多數記者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林晨璟被送往醫院搶救，林氏集團不允許任何媒體進入醫院。
    本來我是很擔心林晨璟，但是羅錦南說，林氏集團的少爺幾乎從來沒有緋聞出現，這也是林氏和其他大集團聯姻的重要保證，林晨璟這一次跟我在酒吧的照片傳出去，必定會損害林氏集團以及林晨璟個人的聲譽，而這樣的話，難保不會有各方麵的人來找我。聽到這話的時候我脫口而出的是：“會損害林氏集團的聲譽，那，他爸爸不會罵死他吧！”
    “……”
    “……”
    “……”林歌、羅錦南、楚良尋三個人都無語了。
    “糟了，他怎麼樣啊，出車禍，到底怎麼樣了，我們能不能去醫院看看啊？”我焦急地問著。
    羅錦南搖搖頭：“封鎖了。”
    “……那，啊，那我們問問花玉吧，她不是追林晨璟去了嗎，我們去問她吧！”我又想起了一個人，再一次被羅錦南無情否決：“她在醫院。”
    “……那，怎麼辦啊？”我無助地看著楚良尋，鼻子一酸，眼淚就又要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