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副盟之逐（2）
    姬離殤有了比武場上的風采，此時若是落敗，反而顯得不符合常理，所以風絮樓樓主不負眾望地贏了。
    姬離殤正要上前與林煙對打，主座上傳來一聲，“這一局不如讓給在下，姬樓主意下如何？”又是拓跋驚鴻。
    眾人聽他如此說，俱都眼前一亮。如今最具實力的塞外世家家主親自校驗，自然比平級對手更有說服力。
    小王爺與慕容連城表情莫測。
    林煙天不怕地不怕，正打得興起，姬離殤還未作聲，他已經招著手道，“快來快來！”
    拓跋驚鴻微微一笑，身形微動，已立在場地中央。
    大廳裏所有人正襟危坐。
    林煙奇怪道，“你怎麼不拿兵器？”
    拓跋驚鴻笑容不減，“你也可以不拿兵器。”
    在常人來看，拿兵器是一種優勢，但在林煙，卻是一種累贅。立即丟了兵器，空手來攻。
    連發三擊，拓跋驚鴻隻躲不接。林煙以為他怕了，不自覺就要欺近。
    “煙兒，你沒有內力，不要靠近他。”小王爺遠遠送來提醒。
    林煙乖乖立在三丈之外，隔空發出一串串光球。他動作快，但拓跋驚鴻卻比他更快，是以全數落空。
    光球砸在地上、牆上，有些來不及收回，紛紛剝落，砸出一道凹陷。
    若是普通劍法，舞起來隻消耗體力。林煙這樣的打法，卻是消耗心神。林煙打了一陣子，小王爺即便故意不提醒他，他自己也慢慢醒悟過來，不再做這種徒勞消耗。反而跟他玩起假動作。
    別人害怕林煙的光球，拓跋驚鴻也不例外。這樣帶著神秘力量的光球林煙操縱起來，如今已是隨心所欲，仿佛身體一部分，發出時也是毫無預兆，拓跋驚鴻這樣的高手也無法看出，是以，躲起來相當辛苦。
    兩人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雍容深睿，一翩翩若蝶，在整座大廳裏飛來飛去，令人眼花繚亂。與其說是比試，卻比與葉千山剛才那場更好笑，貓捉老鼠一樣。
    可憐的是偌大家族的領袖偏偏是那個老鼠……
    拓跋驚鴻不愧為人中龍鳳，即便身處這樣的尷尬境地，也絲毫沒有急躁、惱怒的情緒。兩人轉悠了半個時辰，反而是林煙先急躁起來。
    這時，突然瞥見在旁邊觀戰的手下敗將葉千山寬袖晃動間，竟有幾道豔麗色彩閃過。這一分神，後頸一涼，已被三根手指拿捏住。
    林煙敗了。
    林煙輸得不服氣，臉蛋還氣鼓鼓的。狠狠瞪著不懷好意的葉千山。但連打兩場，身體已達極限。
    “煙兒。”
    小王爺這時出聲喚他。林煙磨磨蹭蹭走過去。
    一直未曾開口的慕容夫人，優雅笑道，“煙兒的武功，可真是不得了。再稍加練習，跟拓跋家主可就差不多遠了~~~”
    拓跋驚鴻也走回座位，麵上仍舊是那副溫笑，“不錯！滄小公子確實厲害，連我都應付吃力呢。”
    兩人這樣說，實是恭維的成分居多。因為林煙根本沒敢跟人硬碰硬，憑的全是一股巧勁。若是沾上了身，隨便一個人都知道他是紙老虎。
    小王爺比誰都清楚，每每鍛煉他交手經驗時，也尤其小心，絲毫不敢大意。
    拓跋驚鴻是什麼人？估計這一番試探，早將林煙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小王爺淡淡道，“煙兒從小身子弱，不宜習武，如今也隻懂些花裏胡哨的皮毛，若是掄起真刀真槍，跟拓跋家主可真是差得遠了。”
    三人一來一往，也算氣氛融洽。
    拓跋驚鴻道，“不知哪位願跟這位姬樓主切磋切磋？”
    慕容連城當即起身，不鹹不淡道，“我來。”
    兩人對麵而立，微一頷首，已同時出手。
    林煙坐在小王爺身邊，手臂擱在小王爺膝上，正就著小王爺的手喝水，幾乎半個身子都在小王爺懷裏。
    小王爺這邊是他，另一邊就是念遠大師。老禪師與滿大廳的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低垂的眉眼竟閃過一絲悲憫。
    風絮樓剛剛風起時，姬離殤曾與慕容連城有過一戰，那時兩人打成平手。
    兩年後的今天，兩人再次交手，仍是難分秋色。
    向無歡輕笑，“慕容盟主進步不少啊~~~”
    慕容夫人麵現喜色，口中謙虛，“風絮樓這兩年在江湖中勢力日漸增大，可沒人敢小覷。如今跟我慕容家相比，恐怕一時之間也難分高下。”
    聽她說得誇張，舒輕寒接過話頭，彬彬有禮道，“慕容夫人說笑了。慕容世家是整個重錦的頂梁柱，家世雄厚，相比我們風絮樓隻是一群無家可歸的粗野蠻夫而已。”
    江湖人不但要比實力，比勢力，還要比身份。像慕容世家這樣的，不但在重錦說話響當當，估計在京城也有幾分立足之地。相比起來，人多勢眾的塞北拓跋家也要稍稍遜色。
    慕容夫人今日在武林群雄麵前反複彰顯自身，無非就是想將拓跋家比下去，為自己後麵的話做鋪墊。索性舒輕寒是個老好人，慣會投人所好。
    兩人一問一答，惹得慕容夫人笑容滿麵。段暮隔著好幾個人瞥了一眼，不由有些啞然失笑。
    慕容連城有心要逼出姬離殤的實力，但姬離殤隱藏太深，兩人終究四平八穩地打成平手。沒損顏麵，卻也沒長顏麵。
    “慕容盟主如果看得起，雋容也來跟盟主比劃比劃如何？”一道穩重的女聲。
    拓跋雋容。
    廳內眾人全都望向兩人。
    他們若是交手，可不僅僅是兩人間的比劃，而是兩世家的切磋。
    慕容連城微微皺眉，正要拒絕，誰知慕容夫人已開口，“不錯！雋容的提議正合我意！城兒就跟她比試比試吧。”
    拓跋驚鴻也跟著笑道，“好！四妹要小心了，這次的對手可是中原第一人，當今武林盟主！”
    他說‘中原第一人’，顯然沒有包括塞北。在場的那些個孤傲人士已經叫囂起來，“盟主，跟她比！”
    慕容連城騎虎難下，伸手做個請的姿勢。
    對麵的女子微微一笑，似乎還帶著些歉然。但出手如電，毫不客氣地當先攻去。
    為免誤傷，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拓跋雋容身子輕靈又不乏老練，一招一式似都蘊含無限心機。尤其一手蘭花指，晃得人眼花繚亂。
    慕容連城小心應對。
    眼見她驀然逼近，不退反迎，趁她一頓之際，衣袖微拂，卻是拂過她肩上大穴。
    慕容夫人滿意一笑，朗聲道，“今天我代表慕容世家，趁各派群雄都在，正好尚有一件大好喜事向大家宣布！”
    “哎呀~~”場上的女子一聲輕呼，似乎站立不穩，慕容連城下意識扶她。女子順勢倒在他懷裏，眼底還有一絲不知名的笑意。
    群雄微微一愣，見著兩人這投懷送抱的場麵，哪有不通透的？個個都笑起來。
    林煙偶一抬頭，正瞧見窗外不知何時立著司空雪，怔怔看著廳內和樂融融的場麵，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群雄們都在關注這一雙人，自然沒有注意到她。
    林煙不由喊道，“小雪姐姐~~~”
    眾人隨著他望去時，也隻瞥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逝。
    但慕容與拓跋兩家的人卻都是一凜。慕容連城不動聲色將她扶開，徑自走回座椅。
    慕容夫人恢複麵色，繼續笑道，“我想跟大家說的是我慕容家與司空家二十年前定的婚約已於昨晚解除！另外……”
    下麵的話尚未說完，已碰上慕容連城不鹹不淡的目光。後來，淡淡掃自己母親一眼，驀地起身，道，“我去看看小雪！”
    這話聲音不小，使整個大廳的人都聽得清楚。更兼他的稱呼如此親切，拓跋雋容極其兄弟都微微變色。
    慕容連城一概視而不見，說完，起身便走。
    竟是對尚未定下的武林副盟之事不管不問。
    慕容夫人被噎得再說不出話，麵色更比拓跋家人難看。
    還是念遠大師最先出聲，悠悠道，“佛家最講一個緣字，一切隨緣，順其自然就好，有時並不需強求！夫人自當放寬心才是！”
    慕容夫人麵色稍緩，忙恭恭敬敬對著念遠大師低頭道，“大師說的是！”
    “這副盟主人選如何定？”小王爺開口轉移話題。
    這時，一直沉默的段暮開口道，“還是投票吧。剛才四位候選人的風采大家也都已看到，舉手表決還是寫匿名紙條，大家選一個。”
    一幹人商議一番，最終決定用後者。
    四隻寫著四人名字的大箱子被擺放在大廳裏，各派代表投了選票，各自散去。
    大廳裏隻餘幾名關鍵人物。
    待除盟主之外的所有人的選票謄錄好後，念遠大師微微笑道，“真是巧了，小檀越與姬樓主的票數恰好持平！唐少主的票數也僅差了一票！這兩年的武林當真是人才輩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