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承言轉身走向自己的將軍府。
    想了想剛才的情景，破綻太多，不過最致命的破綻是禁軍統領竟然不認識袁未，要知道，蔣成可是袁未以前的副將啊。
    算了，反正這件事已經丟給袁未去處理了，自己也就稍微閑一會吧。
    回到將軍府，發現自家的大門前站著一個人。
    是塔蠻，他不是應該今天啟程回北青國了嗎？
    “塔將軍。”
    “什麼都先別問，跟我去個地方。”說完就抓著向承言的手飛快的跑了起來。
    一路上橫衝直撞，好像還撞到了一個人。
    雖然向承言習過武，而且功夫還不差，但在這場長跑中也漸漸氣喘籲籲，看著前方跑的一臉輕鬆的塔蠻，心裏不想輸給他，提著一口氣，硬是堅持完了這場長袍。
    結束了長跑，兩個人倒在地上閉著眼睛努力喘氣。這是一片草地，帶著土壤的清新香味，這讓向承言舒服不少。
    向承言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的臉距離塔蠻的臉不到一指。向承言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塔蠻眼睛裏紅著雙頰，微眯著眼睛，仍有些喘的自己。
    向承言不是女人，自然不會驚叫一聲，推開塔蠻跳了起來。他隻是緩緩地轉過頭，在另一個人的視線中仰望藍天。
    “你知不知道，有時候過於直視一個人是一件失禮的事。”
    “我知道。”塔蠻沒有收回視線，“但是我忍不住。你是知道的，我看一眼少一眼。”
    向承言沒有理他，沒有說話。
    塔蠻笑笑，“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怎麼還沒有啟程回北青國？”
    塔蠻終於移開視線，也轉頭看向藍天。
    “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講過一處山穀，花開的很美。”
    “不過現在已經入秋了，花沒有原先那麼美了，有些凋零了。”
    “那個山穀就是你現在躺著的地方。”
    “我邀請過你，你也是同意的。”
    塔蠻斷斷續續的說著，向承言一句一句的聽著。
    然後向承言突然起身，仔細的看著這山穀，“這兒的確很美。”
    低頭，他看見了塔蠻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塔蠻一個鯉魚打挺，“來，我帶你看看這兒最美的風景，希望它沒有消失。”
    塔蠻帶著向承言向前走，然後停下，往旁邊走了兩步，移開了自己擋著向承言視線的身軀。
    向承言看見了，一個很大的湖，湖水很清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湖上開著大片大片的荷花。雖然現在已經是入秋了，但是這些荷花卻沒有一點凋謝的意頭，開得正好。
    很美，真的是很美，出自清水，纖毫不染，姿態優雅但是卻沒有討人歡喜的矯揉造作。
    “塔將軍，這麼美的地方，你是怎麼找到的？”向承言一雙眼睛黏在這湖上，舍不得離開。
    “能不能別叫我塔將軍了？聽著別扭，尤其是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就叫我的小名，蠻五好了。”
    “蠻五？”
    “世上不是有四害嗎？我娘說，我小時候比那四害強得多，天天搗亂，是我們那兒的第五害，所以幹脆就叫我蠻五了。”
    向承言笑了一下，“這倒也貼切。”
    “承言。”
    向承言愣住了，繼而轉頭看向塔蠻。
    塔蠻笑的雲淡風輕，“我覺得這樣比較好聽。”
    承言，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過自己了，記憶中那人也曾這麼叫過自己，在和八皇子做最後爭奪的時候，他說，承言，若是我們成功了，這天下我願與你平分。
    我願與你平分天下。
    我會與你平起平坐。
    承言。
    向承言仔細想想，他對自己的溫柔似乎永遠離不開抱負，權術，戰爭。
    他說的那些話，更像是一種保證，承諾，用半壁江山來換取向承言決戰前夕的忠誠。
    你用半壁江山換取我的忠誠，那你又用什麼來換取我的心？
    “承言。”
    向承言知道在別人麵前走神是一件失禮的事，但他沒有從塔蠻的眼中看到責備，也沒有看到一般人會有的好奇。
    他隻是在呼喚自己，就像是想要把自己從某處拉出來，告訴自己，我在這兒，在你的身邊。僅此而已。
    向承言隻當自己糊塗，什麼都不知道，剛想向塔蠻為自己剛才的失神道歉，就聽到塔蠻說：“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承言，那麼，就此別過了。”
    向承言看著他轉身走了，幹淨利落，像個男人般堅決灑脫。
    轉過頭，沒有理會他的背影，突兀的感受著整個湖的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