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隨……放逐…… 第一百八十二章 番外(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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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阿狗,也叫沈羲和。
一個極俗,一個極雅。
一個為爹娘所取,牽連過我與妹妹的宿命。
一個為主人所取,開啟我一生悲痛的大門。
阿狗阿狗,名字越賤越好養活,兩個字,包含了爹娘所有的愛。
羲和羲和,追隨著太陽的男子,兩個字,包含了主人所有自私。
由沈阿狗變為沈羲和,為的全是我妹妹。
她叫沈阿貓,看相的說是天煞孤星命,我不信那些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但村中的那些愚昧之人信,而後,將爹爹的死,將娘親的死,全部怪罪到不過五歲的妹妹身上。再然後,無人敢收留的我們相依為命艱難地過活。
隻是幼小的我們,沒有任何謀生的法子,我看著因為饑寒而發燒不退的妹妹,終於向著一個有著一麵之交說著我有天賦的男子屈服。
他給妹妹尋了傭人,留給了妹妹足夠多的銀子,帶我離開了家鄉。
我的一生,開始在血雨腥風中度過。
許多年歲與我相仿的孩子,你爭我奪間,刺殺過往昔朋友,踏著同伴的屍首,站立在主人的身旁。而我,便是其中一個。
當我在主人稱讚下成為最好的暗士,回首一路走來之路,我以為我的心已經麻木了,我忘記了笑為何,哭為何。
可我潛伏在了軍營,看到了一張明媚的笑臉,她與我一樣,有兩個名字,一為連幗一為碧涯。
我與碧涯相愛,主人露出滿意的笑容,因為那是他步履的設計。因為他是北蠻欲爭奪王位的端良王,而碧涯的父親是擁護著皇上的大將軍。我潛伏在他身旁,對主人極其有利。
我真真假假地去愛,最終竟亦是沉淪了下去,可我亦明白我不能被判,阿貓是捏在主人手中掌控我的棋,我身不由己。
於是,連家滅門,隻是碧涯……我舍不得,我帶著她逃亡,因著她忍受過主人的責罰。
我本以為我們今生不見,可兜轉間,她成了新皇的皇後,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對她的心,那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真心真意。
衝動下我開始了我第一次明目張膽的刺殺……隻是不曾想碧涯會來阻攔……我的心慢慢暗下去,忐忑間那樣害怕她知曉我對她所做的事,更害怕她愛上了皇上。
我要帶走她,帶走她的人,帶走她的心,我開始布置,想象著如何才能逃開主人的視線成功離開。
原本,我已是成功!可也是在那次逃亡中,我知道了皇上女扮男裝的大秘密。
我心中狂喜,順著她的意調轉了馬匹,欲告訴主人這樣一個秘密。皇上若是女子,那麼主人便擁有了極大的王牌,他成了皇上,便不會再需要我,我與碧涯,便能安穩地生活在一起,不必亡命天涯。
可我不曾想,那調轉馬頭的那一刻,我便將碧涯送上了斷頭台。
我親眼所見,主人的劍刺穿碧涯的身軀,所有秘密啞然在我的喉嚨口,再也說不出來。
也是在那一刻,我想逃離我所謂的主人。
風輕輕吹散開碧涯的話語:“替我,好好,愛她!”
她是梅傲雪,我北蠻皇上,她一身男裝,與當初的碧涯,一模一樣。
我開始遵循碧涯的遺言,助著她一切,努力去愛她。可是無論我多麼多麼的努力,在望著她的同時,她的身影便會與碧涯交疊在一起,我生出些愛戀,可更明白,即便是那零星的愛意,也是因為碧涯。
日子波瀾不驚,主人卻威逼我得緊,他開門見山,直言我對碧涯所動的真情,否認間他需要著我秘密的證明。
是啊,現在我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在他看來,我是該有數不清的秘密了吧!
而事實,我也擁有著一個最大的秘密,一個能立即將皇上驅逐出皇位的秘密,可是,我不想說。
我敷衍著梅臨江,卻不得不采取行動。
我毒害了太後,表明了我的忠心,我看著皇上躲起偷偷泣淚,帶了歉疚的心柔軟下來。
第一次,我將皇上與碧涯分辨而開。
也從那一天,我下定決心,遵循碧涯的話,全心全意守護著這個女子身份的帝王。
日日間,對她的感覺在改變,我有些懷疑有些不確定,我不知自己愛的到底是碧涯還是傲雪……可隨後,皇上的出宮,令我看明了了我的內心,滿滿,皆是擔憂。
因為思念,我在寂寞宮廷安奈不住,便接了梅臨江的運糧任務,可不曾想,冥冥天意,我們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相逢。
我們的相逢是個意外,而運糧袋中裝滿的皆是石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看著那碎落一地的石子,我知道,梅臨江,已經懷疑我了。
隻是懷疑又如何,我失去了碧涯,這一次,我不能再失去傲雪。
所以,當她再一次出宮,雖然責令我無需相跟,我依舊緊緊相隨。
我慶幸這一次的到來,但我更後悔沒有在那場婚禮之中施展出我真實的武功,讓她沒有了所有寄托。
我看著因沒有了孩子滿臉虛弱躺在床榻上的她,滿心皆是憐惜,即便明明知曉她愛的另有其人,我依舊義無反顧深陷入對她的守護。
我要守護她,無論用什麼方法。
便因了這個想法,我做著嫁禍別人的事,做著傷害她的事……用那樣的方式守護。
但其實,我也該知曉,那樣的守護不會持續太久,當我麵對著身份揭露和奄奄一息的她時,我選擇了救她卻亦選擇了失去他。
我遇到了她的外公——花宿青。這個知曉我身份的人。
我本以為,我會死在她外公手中,可不曾想,他卻是放了我,隻是讓我離開,他說:“我能看出你對傲雪的愛真情實意,可是你做了太多事,不離開最終隻會讓傲雪受傷!”
他一句話,看穿了我的所有心思。也點醒了我,我與傲雪,不可能一起。
我默默退離她的視線,默默去關心……我想徹徹底底脫離梅臨江,想去將阿貓接來,可卻是晚了。
傲雪與阿貓……痛苦抉擇,我燒毀了那係著她全軍勝敗的糧草……她似乎有所覺察,可卻不點破,隻是沉默了許多,不若往常……她外公看得通透,我不離開,隻會讓她受傷。
隻是,梅臨江讓我選擇了一次後又另我選擇第二次……最終,我跑過的方向,是阿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我也知道,即便我選擇了她,我還是對不起……那一刻,她終於知曉了我的身份。
我們再回不到從前,我隻奢求能親手死在她手中,算作為她自己為碧涯全家的報仇,可我看到了她眼中閃爍晶瑩。
我企盼了那麼久她的愛,終於得到,可我已承受不起了。
我離開了,帶著阿貓回到了家鄉,我本以為我們今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可老天卻給了我最後看她一眼的機會。
她依舊那樣美,那樣倔強,隻是依舊那樣的不快樂……
我為了她躍下懸崖……隻是身體在下墜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灌入我的耳膜——“替我,好好,愛她!”我渾身一顫,那是碧涯的聲音,我落淚,因為往後我再不能代替碧涯愛著她,守護著她了。
可也這生命彌留的最後一刻,我忽而發現,住在心底深處的那個人,依舊是碧涯。我對傲雪執念了那麼久的愛,也隻是因為——碧涯。
一生錯,我昂頭看見傲雪的麵容漸漸模糊,漸漸模糊;我低頭,看見碧涯的笑容漸漸清晰,漸漸清晰……傲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