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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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河一踏進村落的時候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村裏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奇怪。他摸了摸腦袋,早回去的夥伴肯定已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族人們了,被那麼多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還真是不習慣啊,不過他相信,任何人遇到今天也一樣會救狴犴的。有個他平時總是幫她家抬水的老年孀婦一臉的慈愛與心疼,攔下他摸著他的腦袋說瑪也族長召集族裏壯丁在神台集合,幾個少年還抬回一隻受傷的狴犴。
嗯~看來阿爸要召集眾人商量怎麼救治神獸了,溪河美滋滋地想,自己今天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看著溪河漸漸遠去的背影,老婦人抹了抹眼角,也不知是什麼心情。
神台裏裏外外圍了個嚴嚴實實,溪河清爽的聲音喊道:“讓一下~”
眾人一聽聲音,齊刷刷地回頭,眼底都是異樣的神色,溪河怔了一下,難道他們都已經知道自己的光輝事跡,此刻心裏都無比地崇拜自己?
人群自動地分開兩邊,整齊地為溪河讓出一條通道來,溪河一步步地向裏走去,心裏卻越來越沒有底,沒聽說過歡迎勇士是用鄙夷的眼光歡迎的,難道是狴犴半路體力不支死掉了,族人都懷疑是他弄的?不會呀,夥伴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的啊。
走過最後一層人牆,溪河不由鬆了一口氣,地上臥著的龐然大物已然蘇醒,在溪河沒來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誰都懶得搭理,聽到溪河的聲音忽然睜開虎目,直盯盯地盯著那個分開的走廊,仿佛在期待什麼。
溪河一看狴犴精神似乎還不錯,身上深可見骨的傷也早被包紮好了,不由心情大好,朝著狴犴就是微微一笑,仿佛多年的老友似的。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狴犴形似虎的臉上,嘴角微微向兩邊扯,生生在臉上掛了一張笑臉。
“咦?”
眾人驚異,難道這異獸已是通靈?
“跪下!”
一聲威嚇傳來,溪河怔忪之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扭頭看去,幾個同行的夥伴一見他扭頭就連忙把頭低下。
“跪!”
溪河的雙膝重重地跪到族長麵前,他明白此刻麵前這個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自己昔日慈愛有加的父親,而是用他另一個身份跟他說話,邰戥族的族長。
“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溪河低頭看著麵前的地麵,聲音平靜如水:“溪河不知。”
他自問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眼前這個人,對得起他昔日對自己的諄諄教誨。
“不知?”
一隻結實的皮鞭是用他當年獵殺的一頭白澤的筋骨做的,這些年一直是他不離身的武器。
溪河閉眼,聽著那呼嘯而來的聲音,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身為族長的父親逼不得已得在眾人麵前給個交代。
“嗯……噝……”
一聲悶哼過後是因疼痛而抽氣的聲音,溪河猛睜眼,皮鞭沒有打在自己身上!
旁邊不知何時跪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手裏正抓著族長鞭子的另一頭,可是手上因為有各種各樣因為幹粗活弄出的傷口,這時全身的勁都在手上,有好幾處還未愈合的傷口竟是生生迸裂,血順著鞭子淌了下來,滴到地上,一滴又一滴,觸目驚心。
溪河決眥,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亞綸!”
叫做亞綸的少年轉頭笑著對他說:“任何人都不能冤枉你。”
“放手!”
瑪也看到這個少年來了心上卻是一鬆,可是並不表露在臉上。
洪鍾般的聲音裏是一個經曆過生生死死的老獵人的威嚴。
亞綸手一縮,心底是說不出的敬畏。
慌忙抓過亞綸的手看了看傷勢,溪河自從進來沒有一點脾氣的樣子一下子消失了。傷害他可以,但是一旦傷害他的朋友自己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要處罰我可以,但是總要讓我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受罰吧?瑪也族長!”
溪河直視著父親的眼睛,他就那麼不信任自己麼?
“好!”
瑪也聲音裏是放鬆,這下事情好辦了,他一向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能夠不傷害別人他自己受什麼委屈也是願意的,那麼今天的事情如果沒有亞綸來,為了那幾個同去狩獵的少年,即使事情不是那樣,他也一定會承擔所有,現在好了,為了相信自己的亞綸不受責罰,他一定不會任憑別人冤枉自己。
“你們把剛才對眾人說的事情,再在溪河麵前原原本本地講一次。”
瑪也無形中給一直縮在角落的幾個少年形成了威壓,看著那幾人推推搡搡的樣子,瑪也了然於胸。
終於他們推舉出來一個少年,把他推到最前邊。
“今天我們六人和溪河到往生林外圍說好要捕捉一直白澤。我們做好陷阱等待的時候,一隻狴犴突然跳將出來,也就是這隻,”
那狴犴大抵也知道是說自己,微微點頭示意。
少年繼續講:“後邊跟著焱多族的一群人,大概二十幾個的樣子……”
溪河心裏暗自忖度,還算可以,出入不大,可是焱多族是十七人而已,自己掃了一眼就知道了。
“焱多族長要求溪河……”
少年似乎不能啟齒,聽眾早已憤然,想必剛剛聽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氣憤,抬頭瞟了一眼溪河,溪河卻不為所動,事實而已,況且焱多族長的臭名早已遠揚。
少年似乎吃了什麼定心丸,繼續說道:“溪河似乎喜不自禁,騷媚地貼到焱多身上,讓焱多放他一條活路。”
“你放屁!”
溪河還沒什麼動靜,亞綸卻控製不住情緒站起來要衝過去揍那胡說八道的小子。
“別激動。”
溪河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亞綸一把,神色淡然地說:“聽他把故事講完。”
說這些話的時候,溪河一直盯著講話的少年的眼睛,開始他還強裝鎮定,不時便受不了威壓,眼神飄忽起來,隻見他使勁握了握拳頭,似是下了什麼決心。瑪也看著兒子處變不驚的樣子,安慰的笑了,今天任由那幾個少年編派隻是他決定借這個機會試驗一下溪河是不是有資格接任族長之位,如今看來,這個孩子真的已經長大了。
“後來白澤出來驚了焱多族的人們,見他們無暇顧及我們,所以我們六人趁亂逃跑,一並把受傷的狴犴也救了回來。”
看來他是準備扯謊到底了。
“沒了?”
溪河挑眉。
“沒了。”
少年直瞪瞪地盯著虛空之中,不敢去接觸溪河的目光。
“好了,現在是我該辯駁的時候了吧。”
溪河緩緩起身,像那幾個少年走了幾步。
“你們說我向焱多族長獻媚以求自己脫身,那請問我走到焱多族長麵前以後又做了什麼?”
溪河不怒自威。
“你背對我們,我們怎知你做了什麼!”
另一少年看前邊的少年被問住,搶先替他答。另外幾人隨聲附和。
“我告訴你們,我用我從不離身的匕首逼著他的脖子。那我再問你們,你們說你們在白澤跳出來的時候趁亂逃跑,可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白澤對動的東西最感興趣,請問你們是怎樣逃脫白澤的追捕?”
“嗯,對了,還有抬著這位受傷昏迷的老兄……”
溪河指了指正審視地看著自己的狴犴,那眼神仿佛在像人類一樣思索什麼。
“這……”
幾個少年不由冷汗直流,這麼明顯的破綻怎麼剛才沒有發現。
“大概你們不知道狴犴的故事吧?”
溪河仿佛沒有發現幾人的窘態,自顧自地說:“《天祿識餘•龍種》有記載,有個專管牢獄的人叫犴裔。犴裔看管監獄時,對待犯人就象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和善,每天都給犯人講解出獄後怎樣做一個好人,因此很多貪官都妒忌他,一直想找機會把他殺掉。傳說當時的皇帝很迷信,光是天天為他作法的道士就有七八個,其中有一個是皇帝最為信任的道士叫封咒的人被貪官收買了。有一次,封咒為皇帝作法,就在用龜甲占卜時,忽然大驚失色,龜甲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皇帝問他怎麼了,他‘撲通’一生跪倒在皇帝麵前,假意言到:‘皇上,臣、臣不敢說。’皇上又說:‘但說無妨,恕你無罪。’封咒這才肯說:‘皇上,臣剛才占卜時,在龜甲上隱約看到六個字。’‘是哪六個字?’皇上問。‘犴裔乃是瘟神’‘啊!什麼!難道犴裔真是天上的瘟神下凡來散播瘟疫的?’‘正是如此。皇上,如果不趕快除掉犴裔,後果不堪設想啊!’封咒道。皇上聽到這話立刻下旨,讓當時的大奸臣處理這件事。奸臣接到聖旨,高興的不得了。立即擺酒設宴款待封咒,而且還賞了他紋銀百兩、錦緞百匹。奸臣領旨後問其他幾個同黨該如何處置犴裔,他的同黨都說:‘該把犴裔處死,最好今日正午問斬。’秦檜采納了他們的建議,立刻讓人把犴裔抓來。在犴裔被押赴刑場的途中,街道兩旁的百姓都為犴裔鳴不平。犴裔被押到刑場時,他對著天喊到:‘想我犴裔一生為國為民,哪兒作過對不起陛下的事。陛下您斬了我不要緊,但您千萬不要再相信那道士的讒言了,否則大宋江山不保,黎民百姓遭殃呀!’接著,他又對那些奸臣說:‘你們這些衣冠禽獸,害死了人都不知悔改,我犴裔就算化成走獸也要找你們報仇血恨。’說完便被斬首了。當時在場的百姓們放生大哭。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一頭怪獸出現在雲頭。隻見他麟頭豸尾西龍翼,足踏祥雲照九州。這頭怪獸用一陣龍卷風把道士和奸臣們都卷上了天,又摔在山頭。山頭立刻裂開一條縫隙,把他們全部封在裏麵了。這頭怪獸叫狴犴,是犴裔的化身。狴犴既是牢獄的象征,又是黎民百姓的守護神。”(轉自度娘)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溪河此時講這眾人皆知的故事是何原因。
“傳聞狴犴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今天我們就請它來斷一斷這公案如何?”
溪河貌似詢問地看著狴犴,各種跡象表明它似乎不一般,既然所有在場的人都不能為自己作證,那麼就讓它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眾人猶疑,這個……可行嗎?
令人更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那受傷的狴犴竟然在溪河詢問的眼光裏輕輕點了點頭!
幾個少年一件此景,大駭,終於不敢繼續隱瞞,一同跪在地上爭先恐後的洗刷溪河的冤屈。
“來人!把他們幾個關到玄室去!”
瑪也發話,這個兒子終究沒有讓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