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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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接近黃昏,陸煦送走了薛靜林,返回公寓時,隻見門前已立著位西裝筆挺身形挺拔的六旬老人,他不由脫口叫道:“爺爺?
    陸仲景聽到熟悉的喊聲連忙轉過身子,渾厚的聲音激動中含著絲微顫:“小煦,你回來了!爺爺來看看你!陸煦微微一笑,仿佛一縷春風拂過,化開人的心池;聲音卻微哽:“爺爺,他慌忙掩飾起心中的傷懷,打開公寓的房門!將陸仲景讓到公寓內;陸仲景站定在大廳中,四處打量這個小小的公寓,隻見窗明幾淨,房間打理得整潔有序,陸仲景欣慰的點了點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道:“你呀!還是那麼愛整潔!一點都沒有變!這個房間看起來就是小了點,小煦,家裏你的房間爺爺都叫人整理出來了;等你回來呢!今天是休息日,陪爺爺回家吃頓便飯吧!
        陸煦泡了兩杯普洱過來,放到陸仲景手邊,他俊眉一挑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淡淡的問道:“哥,今天也會在家裏麼?有幾天沒有見他了。
        陸仲景爽朗一笑道:“讓你猜著了,今天劭兒休息也會在家;陪爺爺吃頓飯;你們親兄弟,要好好增進一下感情,還記得,小時劭兒常常護著你,讓我這個爺爺看著都要嫉妒三分!現在他為了你和你江阿姨鬧得勢如水火!
        陸煦扯動了下嘴角,眼神裏冰霜隱約可見,嗓音微冷:“江阿姨豈不是很傷心?陸仲景沒有注意到陸煦冷如春冰的眼神;接著道:“所以看在劭兒的麵上,就不要再慪氣了,跟爺爺回家吧!陸煦心內恨意翻湧,想到母親那麼無助的倒在血泊裏,他的心仿似被生煎般疼痛,痛到極點過後,麵上卻是一派春陽和煦,兩點瞳仁卻是益加的深不見底,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嗓音:“好的!爺爺,我會考慮,給我點時間!
        陸仲景,長長的歎了口氣:“爺爺老了,家業,還是需要靠你們兄弟二人共同努力繼承的!陸煦不帶一絲情緒乖巧的答道:“爺爺,我會努力接受!請您給我時間!
        陸家大宅,自從陸劭被江予藍用拽的回到家裏後;坐在大廳裏的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頭深鎖。這時門廊間裏傳來周嬸的說話聲:“老爺子回來了,突然周嬸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個音:“瞧,這是小少爺嗎?英俊得一塌糊塗的,老婆子我都快認不得了!隨之是江予藍歡暢的笑喊聲:“小煦哥!你回來了!好想你喲!陸劭眉頭下意識的舒展開來,緩和了神色,起身看著隨著陸仲景江予藍緩緩步入大廳的陸煦,柔和的燈光下,更襯得陸煦風神雋朗,煦如春陽的氣韻下,化不去的是他眼底冷如春冰的森寒!
        陸劭,點首道:“爺爺你們回來了!陸仲景心情頗喜悅的哈哈一笑:“劭兒呀,我帶小煦回來了,你們兄弟好好聊一聊,爺爺65歲壽辰的願望,一家團圓,就由你替爺爺來實現吧!走,藍兒,先陪爺爺去書房,殺一盤去!
        江予藍解意的挽起陸仲景的手臂嬌聲道:“聽爺爺這麼一說,藍兒的手卻實有些癢了呢!今天就陪爺爺大殺三百回合去!走嘍!陸劭看著一老一少消失的身影,對上陸煦一個莫測高深的笑意:“哥,不請我到你的書房坐坐嗎?陸劭木然的應了聲:“好!兩人各懷心事的上了二樓!進入陸劭的書房,陸煦打量著十幾年如一日的房間,還是一樣的底調奢華,好似陸劭這個人,內斂不張揚,卻又給人一種距離感的壓迫。
        陸劭半倚靠在書架邊,揉了揉微疼的額角,陸煦對他突然產生的莫名敵意,他不是沒有察覺,攪得他煩亂的心思猶如一團亂麻!陸煦度步到辦公桌後的轉椅上坐定,眼神變得深邃晦暗,聲音卻透著憂傷的調子:“哥,已經得到了全家人的愛,為什麼還要去奪走靜林的愛!幽幽的指責,仿佛一柄利劍,直插陸劭心髒最深處,讓他臉上瞬間失了血色,不想觸及的問題還是被陸煦鮮血淋漓的攤在他的麵前,他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陸煦見陸劭瞬間失去血色的臉頰,眼神也倍顯得空洞而深邃。可是他依然沒有放棄這個話題,幽柔的說下去道:“哥,心痛嗎?靜林是我的陽光,難道哥要將我身邊這最後一縷陽光也要奪去?陸劭顫抖了雙唇,壓下心底極大的痛苦,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著聲音道:“好,我把靜林還給你!你回來吧!陸劭答應的瞬間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虛虛浮浮的腳步;踉蹌的他逃出書房!放棄靜林,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生活的意義吧!靜林,我的靜林!流淚了嗎?眼睛脹脹的酸是什麼?心底可又是為什麼這樣的空!
        陸煦光風霽月般的微笑卻也染上了一絲苦澀:“哥,不要怪我,沒有靜林的路;走下去,前方也是漆黑一片!
        用餐的時候,餐廳內氣氛壓抑得令人喘息困難,陸仲景默然著,感覺到了兩個孫子交談過之後,他們之間激湧的暗流!暗歎了口氣,現在他已經是有心無力!江卿忱因陸煦過來,推了借口;說公司晚上有一個宴會參加;不回來用飯!江予藍端著飯碗左瞅瞅右瞧瞧,隻見兩位哥哥,臉色都是奇差,此時的陸劭渾身流露出來的是無可言說的憂傷,神色漠然,眼神空濛得讓人心之微微的疼;口吻卻平淡得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爺爺,小煦這幾天就會搬回家!陸仲景頓時抬起頭臉上是掩釋不住的狂喜之情,他放下手裏的碗筷,聲音裏有著激動的顫抖問道:“小煦,這可是真的?
        陸煦溫溫一笑:“是的,爺爺!到時每天都可以陪您大殺幾盤了!陸仲景方時撫掌歡喜的嗬嗬大笑道:“好,好孩子,爺爺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陸劭痛苦的輕閉了下雙眼,又再睜開時已平複得有如兩汪深潭,波瀾不起:“爺爺,過段時間選個日子,將紫夏和我的婚期訂了吧!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仿費用盡全身的力氣,讓人感覺深深悲傷中夾雜著絕望的認命感!江予藍聽了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怔怔的望著陸劭,她還沒有忘記,就在前一天接到那個薛靜林小丫頭的電話時;陸劭眼裏洋溢出來的那種寵溺,那種縱容,那種溫柔;那種深情,都是全新的;那是在尚兒去世的十年後,又重新活過來的陸劭!可是所有的一切全被他這句話寂滅在這一刻!她暗自低語著:“哥,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麼要自己活得如此沉重!
        陸仲景還在陸煦歸來歡喜的情緒當中,完全忽略了陸劭聲音裏無盡的憂傷,正張羅著讓周嬸,將他收藏了幾十年的花雕酒拿來,慶祝!陸煦微微的笑了,那笑容猶如潺潺流瀉的陽光,明媚而和暖!黑曜石般的眼眸閃爍出的是星光點璀;軟化他眼底春冰般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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