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為宮紗女 038.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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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時三個月緊張生產出來的“鳳錦紗”終於出貨完畢,在交貨之後的數日裏,宮紗廠的人都像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等待著封後大典的到來,因為開完這個風光十足的大典之後,該尊容華貴的人華貴去了,而不該華貴的人當然會為這段時間所有支出的金錢負責,而宮紗廠因為某些人(當然不止劉廠一隻)碩鼠的虧空所苦,“鳳錦紗”任務出來之前,那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令人有一種國之將亡、民之將滅的錯覺,而趕工的日子又仿佛令他們回憶起宮紗廠曾經最燦爛的輝煌,因此,人人都盼望著上頭能夠因為封後的高興,多給些賞賜,哪怕隻是多給幾分幾毫的銀子,對於辛辛苦苦幹了三個月的宮紗女們,都是久旱逢甘露的幫補……
可惜,一直盼,一直盼,十幾天過去了,直到很久之前仿佛聽過的聖旨上說的封後大典吉日到了,內宮那邊仍一片沉寂,氣氛絕對不是將要舉行盛大慶典的樣子,反而死氣沉沉,宮紗廠那邊的人,即使是最後知後覺的,都會被這種狀況嚇得心驚膽戰,而施止然則在那日所有的鳳錦紗裝盒儲存卻不見運走之後,就感覺不大對勁,等到十幾天後,大家都戰戰兢兢的時候,施止然已經感覺到一種風雨欲來的不寧靜,她手上雖然接了些任務,都是些外國的單子分配下來的,功夫也沒閑著,她卻開始想著一些不好的事兒萬一發生,應當如何應對才好,這萬一其他什麼問題來了,又該如何辦……
……
“陸貴妃駕崩了?!”
“啊?她,她竟然熬不到當皇後的時候?”
“咱國家軍隊,在北方吃敗仗了,軍費吃緊!輜重和糧草,可能熬不到這個冬天了。”
“怎麼辦?哎呀,我們的賞賜估計打水漂啦,陸貴妃駕崩啦,國庫因打仗虛空,我們怎麼辦啊?咱才熬不到呢,咱的那原料還沒給養蠶戶和做染料的坊子結賬呢!”
開會時,劉廠帶回來了剛剛上朝聽宣得到的消息,宮紗廠頓時亂作一團。
施止然看宮中的氣氛和狀況,心中早已料到如此,隻想起那宮逸華,他隨軍出征了,北方如今戰事吃緊,不知道此人安危如何呢?又忽然對曾經被自己戲稱為“陸色-狼”的家夥陸辰付費起來,他不聲不響地離去了十幾天,不知道是否和當時知道了陸貴妃的病危有關,施止然不禁有些怨氣,想:“他陸某人怎麼這樣啊,明知陸貴妃將死,還要勞民傷財,他以為國家財政容易啊?之前還很欣賞地說我說‘你也懂財政?’,我看是你不懂吧,死色-狼!害人不淺啊。”
果然,次日來了個官兒,官階看起來像是個二品的大員,又佩戴有禮部的令牌,恐怕正是禮部大人本尊。
那人大腹便便,十分麵生,看言談舉止不大像是做禮部工作出身的,但人家令牌在身,還說帶了聖旨來,大夥兒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但宮紗廠裏頭,也個個都不認識他,可能是新上任的主兒,隻見那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宮紗廠巡視一番,劉廠文廠和幾個片區的片長、幾個年長的組長們都在一旁陪同,那人冷不丁地忽然宣讀了聖旨:“皇帝詔曰,陸貴妃日前大薨,原定封後大典所用‘鳳錦紗’乃是皇室專屬喜慶之物,如今貴妃賓天之後,任何人、事均不可將其使用,令宮紗廠就地將其立即銷毀,另,於下月十五日前,產素色唁紗五百匹侯用,欽此……”
“啊——”劉廠和文廠當即臉色一白,卻趕緊拉著所有人跪下接旨。
禮部那位仁兄放下聖旨,轉身就要走。
文廠也負責管宮紗廠的財務,明知宮紗廠生產完“鳳錦紗”之後,早已沒了資金,有部分原材料什麼的還是死皮賴臉地利用宮紗廠曾經的信譽,向桑蠶戶、染料坊子打白條收來的東西,如今這一銷毀,額外賞賜不下來就算了,頂多這邊工錢拖延一下,戶部那邊萬一要是不給原料錢,桑蠶戶和坊子的人豈不是要來翻天了?於是文廠奮勇上前,陪笑著道:“大人啊,這個請問您可知道,這個——戶部關於我們這次生產‘鳳錦紗’的撥款什麼時候能到,萬一到不了,我們可沒有任何的資金,再素唁紗的原料了啊。”
“呸,你們還想要錢?可笑!以前給你們的賞賜都哪兒去啦?”
“這——這。”文廠不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禮部侍郎怎麼如此不近人情,宮紗廠雖然名義上是獨立的,其實是歸禮部管轄,他禮部侍郎不幫忙爭取就算了,還說這如此白癡的話,要了人家的貨就要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這聖旨雖然要求宮紗廠將“鳳錦紗”就地銷毀,但也算是收貨了,怎麼就不給錢?還說什麼以前的賞賜,就算以前的任務拿到的賞賜數額不小,但早就發放下去了,還有一部分給了上一批五年勞役期滿放回家的宮紗女送行,那錢是再也提不上來了的,否則現在下層的宮紗女也不會麵臨著拿不到工錢的慘況了。
“我給你說,現在北方戰事吃緊,糧草都快要斷絕了,兵部侍郎親自到戶部要錢,戶部還拿不出來,你們這裏簡直就是沒用的地兒,你們敢跟兵部爭嗎?放屁了吧,並不要是沒錢,誰保家衛國?”
施止然見他說話放肆,又十分不合邏輯,給宮裏生產的東西,當然要問國庫財政拿錢,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了,如今這外行的鳥人胡謅亂扯,不知道是何緣故,但可以明確是一點是:宮紗廠萬一拿不到戶部發放下來的原料錢,即使現有資金能償還得了以前賒賬的那些原料款子,也不可能再生產吊唁用的白紗了。
“可,我們宮紗廠已經沒有資金了,唁紗也是要買原料才能生產的。”文廠雖明知縣官不如現管,但也隻能陪著笑臉,嘴裏卻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