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好啊！”施止然苦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名的呢？”
    “廢話！”陸某繞了過來，看著她，眼神再度複雜起來，但後來卻故作不大耐煩地說：“我幫閩琳琅回那楚家拿度牒，人家也不知道我找誰的度牒，兩張都給我了，所以，就看見了你的名字，這還不懂麼？你，你怎麼了來了？還偷聽我跟人說話了？你不會是什麼人派來……”
    “切！誰想偷聽你的說話啊！我能是什麼人派來的？”施止然見他仿佛心情不好，又提到那度牒身份證的事，直接一臉堆笑，道：“這，這掉包入宮事陸大人不是說過要擔待我們麼？就忘了？還這麼大聲地叫我名字呢你！還有，我的度牒也在你手上了，你想我辦啥事，我也沒法亂來是吧，你想我聽什麼不聽什麼也都行，你就算讓我立即把方才聽到的全部忘記也不算難事，是不？嗬嗬，那可不可以麻煩你把我那詩集……”
    “你這人好囉嗦啊！”陸某搖頭，一臉不爽地說：“不就一本詩集麼？緊張什麼啊！”
    “大人！”施止然也不想跟他繞彎子了，大大方方地說：“我是一個小小宮女，一點小錯就能要我的命啊，你拿我著這麼大的一個‘思凡’證據，萬一真流傳了出去，可不麻煩了！你是個官兒，又有內宮的背景，當然不怕這點小事兒，可我那人命危淺，風雨飄搖……”
    “好了好了，你跟我上來拿！”陸某一臉頹廢，仿佛也沒了心情跟她饒舌。
    “那敢情好！”施止然覺得，度牒事兒小，有錢，隨便假造就行，這時代也沒有什麼檢測儀器，但那詩集乃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作品，有心人拿了可以隨時大做文章！
    小樓，極其簡樸別致。
    隻有幾台繡工機械在大廳裏盤桓，裏房沒有關門，看得見單人的床鋪還算整潔。
    “給你。”陸某隨手丟出了那堆故紙，道：“真不明白女人，特別囉嗦。”
    “哈哈。”施止然拿到了詩集，看著每一張紙都在，心中大定，胡謅道：“女人當然是囉嗦了，否則怎麼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呢？人家可是聰明女人嘛，哦，對了，你負責那鳳錦紗款識內紋起手法部分早應該出爐了吧，咱下頭的人全都開始擔心了！”
    “哦？他們擔心？他們還盼著我趕不出來呢！”陸某冷笑道：“還有，我怎麼看你就曉得囉嗦我啊，我記得某人告訴我，你跟他約會了兩個時辰，扭扭捏捏就沒說三句話，也不懂拋個媚眼，送個秋波什麼的，你可知道，你一個小小宮紗廠的代理片長，能做他的女人該是多麼榮幸的事，還不知道主動撲去，笨死了，還膽敢說自己聰明！”
    “你——”施止然大羞，心中卻沒有責怪宮逸華隨意透露約會之事，反而遷怒那冷笑著嘲諷自己的陸某人，怒道：“你怎麼如此八卦，娘娘腔了你？聞說你陸大人也是拿過刀槍，戎馬生涯之人，怎麼因為做了那繡工就學人搬弄是非，作為男人也不懂得收一下嘴巴麼？再說了，我也不怕跟你講，我赴約根本不是為了他的地位，我除了見他腰纏明黃，知道是個宗室子，知道個名字，但他究竟是什麼人還沒搞清楚呢！”
    “他不是說，告訴了名字……”陸某奇怪地看著她。
    “名字是說了，但我，我——”施止然也覺得自己是犯傻了，知道了名字怎麼不人肉一下對方呢？雖然這裏沒有baidu，但八卦之人還是特別多咧，要萬一那人是個色-情狂，專門欺騙感情的，可不是糟糕了。
    “你什麼呢？”陸某仿佛很好奇。
    “我自知地位低微，還不如斷了那想法！”施止然也不隱瞞，卻看那陸某的眼神越發奇怪，嘴角也微微翹起仿佛在笑，伴隨著他這幾日以來頹廢的神情，竟覺得毛骨悚然，不禁道：“陸大人，你笑什麼啊？”
    “看你原來還有些自知之明啊，你不是說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麼。”
    “我確然不知，隻是見其人身纏明黃綾，那什麼秦公公對他頗為敬畏，可見身份不低，不過人家估計也看不上我，我又何必犯傻呢？我還不如在這裏熬五年，存點小錢，放了出去嫁個普通人實在。”施止然苦笑。
    “哦！”陸某聽了，點頭，古怪的笑容消失了，說：“你來，就是為了詩集的事？”
    “哎，還有問你錦紗內紋的事，他們下麵幾個片長都不敢問，所以拖拉著，我看你也不是那麼可怕，就直接過來，一是拿詩集，二也順便給大家透透風聲，若你完成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好安心繼續。”施止然老實直說，既然陸某人連自己約會了何人，內情如何都這麼清楚，自己也不需要藏著掖著什麼。
    “內紋——”陸某沉默。
    “喂，你不會還沒弄好吧？至少也應該完成八成了吧？否則我們下頭的人，可要上吊了。”
    “內紋原早就好了的。”陸想了想，才說：“但陸貴妃……”
    “她不喜歡麼？”
    “她也不是不喜歡，隻覺得太隆重了些，你過來看看。”
    “哦？”施止然很是好奇，那被皇帝允許保密的技術，究竟能做出什麼樣子的內紋來。
    一匹素紗橫在繡工操作台上，遠遠看去，那上頭似乎空無一物，湊近一看，竟發現那素紗之上隱隱有婉轉秀麗的一重紋路，一開始看著有些雜亂，不知道那是什麼圖案，看久了，視覺的重疊，竟感覺一個眼神深情款款的鳳凰，若有情，若無情地伸展著翅膀，想飛走，卻又要留下，那種徘徊迂回的情感，竟在起手法的暗紋上體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