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馭龍不是第一次瞧見趙惜城，對方神色冷然，整張臉和癱了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哀號，這上司似乎很嚴肅啊~將來還不知道時候有好日子過了呐~
    “馭龍，”趙惜城剛一落座，便從為他們斟茶的侍女眼神中瞧出一絲肯定“想來你也知曉我為何會請你前來吧？”如今，這諸葛謀已經在旁聽著了。
    “嗯嗯，我大哥昨晚都告訴我了！”嘴裏塞滿了糕點，含含糊糊的亂點頭“我什麼時候去揚州玩？悶在京城這麼久了，都快憋死爺我了！”
    趙惜城心中閃過一絲陰狠，他最恨的便是旁人對自己的輕慢，眼下雖說他知道這是鶴馭龍的試探，雖說不高明，卻容易使自己憤怒。
    嗬嗬一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那小子的無禮“你要去，明日便可去了，隻是一路上要謹記你父親和兄長的教訓。否則辦砸了這件事兒，父皇可是會怪罪的。”漫不經心的接過，再次把問題拋給他。
    鶴馭龍依舊不在意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兒便出發了對吧？惜城哥？”
    這不耐煩的語氣……趙惜城反而絲毫不怒，瞧著他仿佛瞧著一隻雪白粉嫩的猴子……恩！果真鶴將軍他們府上把這隻野猴子養的白白嫩嫩，外界並未傳錯。
    “去吧，但江南鹽商險惡，本想與你多說些，可瞧你如此著急，我也不掃你的性子了。”趙惜城漫不經心道“去吧，去吧。隻是小心那些鹽商的言辭與賄賂你的東西便成。”
    鶴馭龍剛邁到門口的腳步愣是硬生生收回“惜城哥，你在亂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亂收別人的東西？受賄這，這可是當今聖上最為忌諱的事兒，你借我一個膽子我都不會做啊！”
    趙惜城並不介意對方的冒失，反而還有些趕人的架勢“我知道，既然你想明日便上路，那麼現在回去大概還來得及。”神態淡然的吹了口涼茶，把那浮著的葉子吹道一旁“你惜城哥我囉嗦也不過是擔心你不是？”見對方有一聽的打算，可他卻沒太多說的欲。望“馭龍，你年紀還小不知道江南那些商人和當地官府的事兒，兩年前那事兒還鬧得挺大呢~”
    “什，什麼事？”鶴馭龍畢竟年紀小了些，忍不住好奇，如若眼下趙惜城對的是鶴馭虎便不會如此簡單，但鶴馭虎畢竟是武將，落到諸葛謀手中依舊會乖乖就範。
    “其實也沒什麼，”趙惜城今日午飯也沒怎麼吃，眼下這糕點被那野猴子毀了大半，當真是餓的半死，卻沒胃口去咬上一口！
    “惜城哥，我的好哥哥，你就說罷！”趙惜城這胃口掉的鶴馭龍當真一時糊塗，其實他如若回去問問，依舊能知曉，可眼下卻去就趙惜城，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嗬嗬，”趙惜城拍拍他的肩，轉身走到書桌前，抽出一疊宣紙扔他他麵前“五年來揚州知府一連換了八個，就算再清廉的管送去，都是白搭。父皇幾次想要整頓，卻最終都落得無奈而歸。”
    “那是他們定力不夠！”鶴馭龍兩條腿翹的老高，滿是不屑的撇嘴反駁。
    趙惜城依舊不在意對方的無力“或許在那件事兒之前，你說的並未錯，可三年前，父皇打算大力整頓揚州，便把張立賀送去揚州。起初的確揚州麵目全新，稅收也比往年真正提高了三層。可……”故掉胃口的停頓些許，見那白嫩小猴立刻急了便小小說到“可揚州是什麼地方？他往年的稅收便是整個國庫的四層！”
    不出所料，那隻小白猴立刻尖叫“這麼高！”
    “哼！”趙惜城立刻板下臉“如今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前去？！雖說隻是收個鹽稅而已，可便是這鹽稅才是關鍵！你可知光是揚州前年便銷出多少引食鹽？1529600引啊！1529600引！一引鹽在海濱是0。64兩白銀，運到揚州來以後，加上運費、鹽稅，達到1。82兩左右，從揚州運到東南六省(江蘇、安徽、江西、湖北、糊南、浙江)，零售價10兩左右，價錢翻了十倍不止。揚州鹽商每年最少賺銀1500萬兩以上，上交鹽稅總共不過才600萬兩以上，可便是這些，就占全國鹽課60%左右。鶴馭龍，眼下你可知自己要去做什麼了不？你此次如若搞砸，別說當今聖上，我便是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如今連年災害，國庫空虛，可就算如此，邊疆依舊在用兵，如若這次再籌不到錢，我不知自己那七哥還能活著從邊疆回來否……”（此處引用乾隆三十七年的某一段小數據…）
    鶴馭龍一驚愣是從椅子上狠狠摔下，跪倒在趙惜城腳旁。
    而趙惜城麵色肅然，雙目緊盯他烏黑圓滾滾的眼珠子，往日都是靈動的眼眸如今則全是驚恐“我，我，鹽稅，不，不是收了？還，還差多少？我該，我該收多少回來？”
    “兩千萬兩！”在隔壁的諸葛謀聽見，不由感歎對方的獅子大開口，隻是，這數字也能辦成，畢竟曆年累計的鹽稅便不隻是這數目，更何況還有那個救災的號召。
    其實在他心中預計也該有個兩三千萬兩，隻是鶴馭龍是在過於年幼，毫無經驗，如今便是被趙惜城這一嚇唬便嚇唬進，便可想而知多麼單純。
    如若是自己的話，必然反而會威脅趙惜城，畢竟眼下是趙惜城求自己辦事，要自己這年少無知，卻加重包括自己都是武將出生的鶴馭龍壓陣，而非自己求他。因而，他到可以和趙惜城談談條件，隻是誰想到最後這隻野猴子居然如此不經糊弄。
    “這，這麼多？”一聽這兩千萬兩鶴馭龍當真是怕了，原以為就算有責任有壓力也不會如此巨大。這一收，幾乎可以把一年的國庫都收了。想來怪不得當今聖上看中此事，一再追問，聽說今天又詢問十五皇子江南的事了。而且如若自己收不回來的話，那七皇子豈不是沒軍餉了？國庫也不夠買糧草給他送去，那不是說我們會兵敗？
    這隻小猴子也想越怕，眼瞧著粉嘟嘟的臉龐如今嚇得雪白，趙惜城心情大好。隻是心中對這小子更多了幾分不確定，這樣一個人，扔到江南，能成事麼？
    揚州可不比戰場，或許鶴馭龍是天生將才，從小耳聽目染，可畢竟熟悉的卻也隻是戰場罷了。
    一絲疑惑，可卻赫然想起昨夜對諸葛謀的那絲懷疑便覺愧疚，眼下他不該懷疑諸葛謀的意圖，最起碼在他還未出錯前，不該懷疑……
    “多？”趙惜城冷笑著回神“曆年來光鹽稅便是三千多萬兩！還有那保家衛國救災的名頭，這兩樣加起來，如若你連這兩千萬兩都討要不回，也別再出現於京城！省的給你大哥和父親丟臉！”
    鶴馭龍畢竟是武將出生，眼下不過年少，才十六，從未上過戰場。但畢竟虎父無犬子，骨子裏那股傲氣必然滅不去。
    狠瞪趙惜城眼，自個兒卻從地上爬起“你就等著我凱旋而歸吧！”
    “哼，我期待的很。”這語氣要多藐視便有多藐視，仿佛是施舍你前去般“反正你收不回來，我也一同與你遭災~”
    “既然不放心我，那為何還要我去？”鶴馭龍隨口反擊，可心中卻緊張萬分。這是他第一次做事，居然便是揚州那兩千萬兩鹽稅銀子，如若收來隻是扔到國庫他還不覺這麼大壓力，但這銀子是急需的！一份是給賑災，一份則是給邊疆。他父親兄長都是將軍，自然知道兩響的重要。
    趙惜城沒做聲，瞧著眼前那盤糕點，猶豫半響，最終還是一咬牙挑了塊最下邊的，塞入口中。草草咀嚼幾下便咽下，頓時便覺胃中傳來一陣滿足感。
    “我聽我大哥說，推薦我去的是現在京城傳的很瘋的野小子？叫，叫什麼諸葛謀的？那小子絕對來路不明，惜城哥你為何會這般相信他？”畢竟還年輕，這骨子裏的好奇勁，怎麼都壓不下，前一刻還在擔憂自己的差事該如何做才好，後一刻便好奇這個來了。
    趙惜城冷哼，雙目銳利眯起，目光如同銳利的刀刃般，這使得鶴馭龍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謀兒其是你可亂說的？”這股氣勢，便能顯出趙惜城日後的帝王之色。
    這種認識讓鶴馭龍更為好奇了，外麵對這諸葛謀傳的可瘋了，說什麼的都有。縮了縮脖子，他還是忍不住追問“都叫謀兒了，難道真是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趙惜城壓著怒氣“你是馭虎的兄弟這次我方饒了你，如若下次再讓我聽見這種話從你口中傳出，我必然打斷你的狗腿！謀兒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乃是何月令都佩服的友人！其是你們可以汙蔑的！”
    鶴馭龍見自己當真說錯，立刻討饒“又，又不是我說的，外邊，外邊這麼傳的麼！”說的很是無辜“我從你這問清楚後，再聽別人提起，也可幫你反駁不是？”瞧著對方並沒指責，這猴子又順著樹兒往上爬了“我過兩天便要去揚州了，心裏也沒底，既然是你口中的謀兒讓我去的，那，那，時候現在能讓我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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