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鄉野  第一章:謀者之人(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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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謀手指從唇間滑落至尾端,一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他有些無法確定的疑惑,注視著身前占據整座牆麵的顯示器。
    無力的呻。吟從咽喉逆流,與此同時頗為頭疼的計算著時間。第三小隊並未按預計出現在指定位置,他招手讓直屬隊長再次確定。
    “諸葛先生,三隊消失了……”回答他的卻是此次總指揮長,那人聲音顫抖之中透露無限恐懼與不安。
    然諸葛謀卻不悅的皺緊眉頭,一邊為此次總指揮感到羞恥,一邊諷刺的連連搖頭。
    可他明白自己隻是眼下行動的軍師,被委派到此也隻因自己……不,是隻因對手,那被稱之為諸葛翮的男子。
    前前後後他和諸葛翮較量了不下百次,雖說從未贏過,但也並未真正輸過,一般而言,兩人都在伯仲之間,勝負卻也異常驚險刺激。
    為了保守起見,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上位者終於明了那叫諸葛翮的男人所具備的危險性。便不再一意孤行,妄想取得勝利。
    如此一來,便有了諸葛謀站於非洲叢林的指揮部的一幕。
    想到此處,諸葛謀並未流露任何懊惱之色,反而淡淡的揚起嘴角,麵色之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滿足和興奮“五隊、七隊都出現在最後位置上?”舉手抬足之間,那傲然於世的氣質,仿佛世界一切皆掌控於手心般的自信與傲然。
    旁人明了,諸葛謀也明了,自己享受著對局中的驚險與刺激,體內的血液仿佛在沸騰般的叫嚷。
    “是,是的。”指揮長知曉眼下成敗全然要看諸葛謀。
    可他同樣也知曉,雖說眼前這諸葛謀看似溫和,實則卻比誰都來的狠毒,更比誰都難以對付。否則也不會因那諸葛翮忽然出現,便立刻委派他前來。更何況,雖說自己是此次的指揮長,但上位者已經暗示,一切指揮皆必須聽從諸葛謀安排。
    而如今對敵的諸葛翮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他也聽了不下幾十次,萬沒料到自己居然也有交手的一日?想到此,指揮長並未感到任何榮幸,反而是冒出一陣冷汗。
    不過……他聽說,諸葛翮與諸葛謀過去可是出自同一個原組……
    當年上頭花了不少心血才換來諸葛謀,而諸葛翮在出原組沒多久便獨立。
    “哦~”諸葛謀懶懶散散的擺擺手,無所謂道“那就沒問題,二隊和六隊也馬上就要到位。不必擔心……”本來就要犧牲部分人,這次也就是三隊及早一步失去聯絡的一隊,結局不錯~
    死了多少人,諸葛謀根本不在乎,他是操縱者,也是掌控者。
    諸葛謀所追求的不過是以最少的犧牲換求最大的利益,因此原本就計算在內的損失,他根本不在乎,哪怕犧牲的是一條條人命。
    可就在諸葛謀話音未落,身前那顯示器忽然傳出慘烈的呼叫和求救,片刻便是血肉模糊的斷屍,以及一望無際的鮮血。
    速度太快,諸葛謀根本不確定到底有多少是人為,又有多少是陷阱。這一失去掌控的感覺讓諸葛謀渾身感到刺激並冒出一身冷汗。
    雙目隱藏了興奮,而原本紅潤的雙頰,瞬間失去血色。雙唇死死抿住“不,不可能,這不是他的風格……”可大腦忽然傳出一股電流,劈中他的某根神經,刹那了然的瞪大雙目。
    雙手顫抖的拿起桌上柯爾特11.43mm手槍和軍刺“我去看看,如若一小時內沒有給你們聯絡……”說到這,諸葛謀深吸了口氣“全體撤退!”聲音都啞然了幾分。
    可他明白如今需要犧牲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挺直脊梁轉身“告訴崴,代替我的是原組織的米盧,請盡一切可能讓他歸屬!”
    行走在叢林深處的諸葛謀明白,如若自己犧牲,或許也隻有米盧方能絆住諸葛翮的腳步……
    不敢想太多,諸葛謀瞬間隱入叢林深處。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就算已經料到要麵對的是何等糟糕的地步。
    可鼻翼下血腥味越來越濃烈,諸葛謀立刻察覺不該孤身一人,命一小隊人跟於自己身後二十米處。他拳腳功夫雖說不錯,但不能和專業人士相比,更何況諸葛謀本身價值就是這顆腦袋。
    不到半刻,諸葛謀莫名其妙的察覺原本緊跟自己的小隊居然全都失去蹤跡?!
    今夜的一切都太過詭異,從開始的布局到如今接二連三的陷阱。
    諸葛謀不得不懷疑,有人從中作梗。
    “砰!”一聲槍響劃過這詭異的夜空,似乎是在給自己某種暗示,停下腳步靜靜思考片刻,不得已之下決定先聯絡總部。
    歎了口氣,他直接聯絡總部而非這次的指揮長,已經越軌,但如今也是無可奈何,否則……緩緩歎了口氣,抬腿走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諸葛謀心中已經明了了幾分,這次恐怕真正的目標並非原先猜測,而是……自己。
    可,可他真不明白如若諸葛翮想要自己性命,為何不直接開口?或者直接給他一槍,諸葛謀絕猜想不到!
    為何還非要布下如此複雜的局?
    身體機械的格鬥,不到半個小時,身上便有了兩道致命的傷口,可,或許還有希望……
    呼吸越來越沉重,動作也越來越緩慢。諸葛謀銳利的眯起雙目,至今他與連接的總部的通訊器都未曾關上。
    為的便是讓自己最後的死亡還有幾分價值,可上位者已經下令讓他撤回,聲稱這是無意義的犧牲,一次失敗並不代表任何,更何況他們似乎也認定此局並非諸葛翮所布。
    難得諸葛謀嘴角上揚幾分,對著話筒吃力得道了聲謝謝。
    他感謝崴,因此從未有過獨立的想法。
    一個真正的上位者為了達成目標,絕會要諸葛謀以性命為代價,吊出與諸葛翮一同布局的另一個操縱者或布局者,不過,看布局的程度和躲在諸葛翮背後的情況而言,不可能是掌控者。那人太過小家子氣,沒有掌控者的豪邁與自信。不敢直麵挑戰諸葛謀,這點事實無法改變。就算勝,卻也是極其不光彩的。
    諸葛謀知曉崴對自己的重視以及自身價值,便輕快同意,轉身打算撤離。
    可便在此事,諸葛謀忽然聽見身側黑暗之中傳來熟悉且清脆的腳步聲,並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諸葛謀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眼睜睜的注視著那個男人的出現,以及身體發麻並失去控製的倒向冰冷地麵……
    一切生理機能表述自己臨近死亡……
    內髒震碎,從左肩到右胯有條深可見骨的刀傷,兩邊肌肉畸形的翻卷,滾燙的液體從傷口不停向外湧動,當然,這一切都不是最為致命的。
    如若及時治療,如若離自己不遠的諸葛翮好心救他把。諸葛謀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可他明白,這完全是癡心妄想!最致命的鶴蘭便是他親手埋下的!又怎麼會放自己一條活路?
    鶴蘭是致命毒藥,然而它卻是激發性毒藥。第一味本身無毒,當第二味同樣無毒的東西出現在周圍時,變成了死神的呼喚……
    可,第一味必須在下毒者親自喂食的情況下才有效,因此……
    諸葛謀感覺自己眼眶酸脹,忍不住想到那日,自己來到諸葛翮居所……房間昏暗而毫無光線,在瞳孔還未適應前,他便感到手腕被人拽住,赫然帶入懷中。還未回神,到底是怎麼回事,雙唇便被那個男人溫柔的含住……
    甜蜜的觸覺,火熱的掌心粗暴的撕開自己的襯衣,他根本沒有任何憐惜的把諸葛謀推到床上。而這時,諸葛謀已經適應光線,看著那如獵豹般的男人俯下身,臉上帶著似笑非笑……
    那一夜,諸葛謀覺得荒唐的很不可思議,身體痛到極致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他緊緊擁抱著諸葛翮,忍受著他的肆意妄為,直到一切結束,諸葛翮也不過冷笑起身,帶著仿佛是一股嘲笑般的諷刺,絲毫不曾留念躺在床上的自己,轉身,走的沒有任何猶豫。
    如今,他感到一陣不可思議,諸葛翮居然當真對自己動了手,就算是玩物,就算是……
    這種絕望生生撕裂了諸葛謀的心。
    疲倦的合上眼簾,想要理清今日發生的一切,可肉,體上的疼痛剝奪了他飛速旋轉的大腦,鶴蘭的毒性開始發作,渾身滾燙仿佛被丟入熱水中,四肢無力,身體機能開始衰落。艱難的大口喘息,妄想拉回已經逃脫的理智。
    再次睜眼看向諸葛翮,他還是千年不變的黑色風衣,英俊而冷然的麵容,消瘦卻筆挺的傲立於冰冷的黑夜之間,從倉庫外投進的星光落於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俊美與淡漠。
    諸葛謀忍不住“嗬嗬”笑了兩聲,刺耳的笑聲在這空曠且廢棄的倉庫內,靜悄悄的回蕩,然而那個男人依舊平靜、依舊冷然的注視著自己,眼神似乎永遠都這般冰冷,哪怕是那夜……
    諸葛謀想要支撐起疼痛且疲倦的身體,咆哮著拽住那個男人的前襟吼叫,自己這麼多年來,與他的感情什麼都不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亡,卻無動於衷?!甚至,還參與其中?!
    難道他諸葛翮就不會感到愧疚、難堪、想要轉身離開。而不是,反而站在這裏,看著自己,確定自己的死亡?!
    事到如今,諸葛謀還不明白?諸葛翮大腦中隻有智商沒有絲毫情商……感情對他而言都是垃圾。
    與自己相識多年,是朋友,是對手,是敵人,是拍檔,是……恐怕自己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吧。
    否則為何他會在自己尚有一絲存活可能時,卻激發了體內的鶴蘭?
    諸葛謀靜靜的守候在他身側多年,突如其來的那夜,那輕柔的含吻,讓自己迷失其中……可如今想來,當真是愚蠢之極,愚蠢之極!!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還有在原組織的生活嗎?”諸葛謀的聲音很輕,很輕……他根本無力再敘述什麼,流逝的生命力已經讓他放棄了生存和大聲質問的可能……
    自己是在三歲時,被引入這個世界的,但第一次相見卻是兩年後,他被領路人帶到那還是男孩的諸葛翮麵前,那時自己才五歲,而他,七歲……
    第一次見麵,他便被諸葛翮擊敗,同時明白的還有,對方是個天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過去他還能認為自己與他是在伯仲之間,這才自不量力的較量多年,最起碼連冷血殘酷王八蛋的組織上位者都會要求他撤退,舍棄整個地區的利益和手下,就是為了他諸葛謀……。
    記得當時,一同被送入原組織的有六百八十六個孩子,個個都是極其優秀,都是極其負有才華的,但最後真正走出的才十二個,才十二個!然而他卻與諸葛翮永遠的保留第一第二的位置,永遠的……
    諸葛翮是第一,自己則是第二,千年不變……
    不論他如何努力,不論對方如何漫不經心。這個事實,似乎永恒的無法改變。
    很顯然這便是天才和凡人的差別……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走出原組的十二人分別被烙下綽號,他和那個男人是掌控者與操縱者,更因獨特而富有才華的內涵而被賜予諸葛,自己得了謀字,是上位者對自己的看重,卻不知為何他卻是個翮字。但諸葛謀心中卻明了,自己與他隻是伯仲之間,甚至還會比他略差幾分。
    如今回憶,二十多年來,他為諸葛翮所努力的所奮鬥的,為的是什麼?不過就是為了能讓諸葛翮對自己認可不是?
    可現在呢?
    失敗了,一切都敗了……
    他,還是死在這個男人手下,不,確切的說,死在這個男人的布局之下……
    一個陰謀,一個圈套,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原以為以諸葛翮冷漠的性質永遠都不會了解自己的內心,可,顯然不是……
    他們從小在一個地方受訓,了解彼此,長大後被不同組織的人領走。
    自然,分開,便也是那一年開始原本的拍檔成了敵手。
    可,值得慶幸的是,自己雖說贏不了他,卻也比別人強上幾分。
    幾年的對持,原以為那人會……
    可前幾日傳來消息,那個男人多次回到培養他們的原組織,並多次看望一個男孩……
    那男孩,他了解過。
    有著讓他們望塵莫及的並永遠無法擁有的純真……
    那夜,他笑了笑,喝了一杯。
    雖說酒精這東西會讓自己大腦遲緩,可依舊忍不住心中的煩躁。
    諸葛謀歎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目,疲倦而放縱的開口道“最後送我一程吧。”他實在無法忍受肉體從內部的腐爛,鶴蘭是從內部,從骨髓開始發作的一種毒藥。如今他已經疼的渾身打顫,實在是,實在是忍不住……既然要死,他希望能死的有所尊嚴,而不是因疼痛而滿地打滾,甚至還失禁在他麵前。
    “我要的永遠隻是勝利。”最終,也是最後一次,諸葛翮當著他的麵,揚起了一絲笑容。
    很美,諸葛謀已經覺得視線模糊了,看不清可終究還是覺得美的驚人。
    諸葛謀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極致的悲傷以及達到臨界點後的放鬆。他忽然感覺體內的溫度從極熱迅速轉變為寒冷,而且是越來越冷,四肢甚至在短短的幾秒內凍的麻木。
    想要大口喘息,隻是如今他連坐著的力氣都無,身體在緩慢下滑,過去一直傲骨的脊梁如今終於彎曲。
    “今天的布局絕不是你的風格,”喃喃著,諸葛謀垂下眼簾“把我逼到孤身一人的地步,又派人圍剿……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不會這麼做的……一般而言,你不屑這麼做…。。”他了解那個男人,比了解自己更甚。
    “米盧。”諸葛翮似乎大發慈悲,給出了答案,雖說還是這般簡單的回答。
    “那個男孩……”諸葛謀的頭靠在冰冷的地麵,臉頰因寒冷而得到暫時的清醒,大腦中艱難的流過屬於那名字的含義,過了很久他笑了聲,滿是嘲笑和諷刺,隨即決定放縱自己一會,活了一輩子,活到最後也讓他放縱一次吧……畢竟什麼都快結束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真正得到你認可的人隻有他嗎?”卷縮在冰冷的地麵,聲音如同低低的呢喃“這麼多年來,我為的又是什麼?那夜……”
    如若有來生,如若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會了,他永遠也不會再把目光投向那個男人,不論他有多麼的出彩,有多麼的引人注目……
    不會了,永遠也不會了……
    這個對手,這個夥伴,這個拍檔,這個朋友,這個自己想要超越的男人……
    對諸葛翮而言,他諸葛謀什麼都不是……
    而,可能的話,諸葛謀希望,此生不要遇見他。
    死亡已經浸沒了諸葛謀的咽喉,他痛苦的卷縮,身體痙攣的抽搐,呻。吟從咽喉無意識的益處,如今隻有往日從不停息的大腦還做著最後的掙紮。
    隻是,入耳的卻是遠去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死亡已經逼近,否則為何眼前會浮現的是十六歲的自己,十八歲的他。
    兩人站在陽光下,眺望著遠處,自己在含笑,身上有著一股說不清的自在和輕鬆,回首那人。
    參天大樹之下,懶散的眯起雙目,卻對自己流露出一絲不經意間的笑容。
    為何,直到如今回想,自己依舊會覺得這般滿足?如同得到整個世界般……
    或許是,失去,總比從未發生過,來的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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