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媽滄桑的臉流下兩行眼淚，我抿了抿唇，拿著拖把轉身往大廳走去。
    菜上齊的時候，我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不安，瞄了瞄老媽，那紅腫的眼睛居然用兩片黃瓜貼著，美名曰：美容。
    妹妹一蹦一蹦地從樓梯跳下，我裝作平常一樣諷刺她道：“別蹦了，小心樓梯被蹦穿了。”
    “喂！你別囂張！瘦猴子！”她叉著腰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我本應該跳起來把筷子扔過去再大吼幾聲，但是今天有些力不從心，隻是笑笑便抓起筷子扒飯。
    “喂，哥你沒事吧？轉性啦？”
    媽也瞄了我一眼，在黃瓜洞裏瞄人十分可笑，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吃飯。”媽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迅速扒過飯，嚼在嘴裏十分苦澀。
    “哥，今天有你喜歡吃的洋蔥炒肉片喔！怎麼不吃啊？”妹妹張著天真的雙眼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瞄了眼老媽，她一臉若無其事地吃著飯。
    “媽，吃飯的時候貼著黃瓜小心掉在碗裏，到時候一起吃掉就好笑了……”說完她一個笑了起來。
    “恩。”
    妹妹看了看我們倆，十分鬱悶地鼓了鼓兩腮，“喂！你們兩個玩自閉哦？”
    氣氛死寂般地沉默，我終於忍不住，咽下嘴裏苦澀的飯。
    放下筷子，手有點抖，深呼吸一口氣，看向老媽。
    “媽，是不是，爸出事了？”
    “啪嗒！”筷子清脆地掉在地上。
    媽那兩片黃瓜片也掉了下來，引得妹妹一陣驚呼。她不在意地抹了抹眼睛，用略帶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冷冷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低下頭，不語。
    媽深呼吸一口氣，整個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半晌，她緩緩的說道：“你長大了啊……真是快……”
    我吞了吞口水，咽喉十分苦澀，連著舌根一起疼了起來。
    “你爸，每年才回來兩、三次，說什麼在那裏有很好的發展，會寄錢給我們，可是……”她有些哽咽，但穩了穩情緒，看著我們繼續說道，“可是每次回家都瘦了很多，我不知道他在外地怎麼樣，但是我知道他很辛苦。可是現在，你爸的朋友遞過來的包裹說，你爸在一間夜總會因販毒被捕了。”
    我刷一下抬起頭，立刻吼道：“不可能！”
    媽看了一眼我，緩緩道：“我也知道不可能……”
    “那怎麼辦？”妹妹焦急地插嘴道。
    媽低著頭，一陣輕輕的歎息，“我去接你爸，你們乖乖呆在家。”
    “我也要去！“妹妹跳起來說道。
    “乖乖在家！”老媽第一次那麼嚴厲地吼我們，說完起身上樓回房，腳步有些漂浮。
    妹妹被震在原地，低著頭倔強的咬著唇。
    我起身摸了摸她的頭，妹妹嗚咽一聲趴在我胸口上哭。
    唉……為什麼一定要到這個時候才能發揮我的兄長作用呢……
    哄著妹妹乖乖地去洗澡睡覺，我收拾好碗筷，跑上樓經過老媽的房間時，我頓了頓，看著房門幾十秒後才轉身回房。
    躺在柔軟的床上，忽然想起這張床是我十一歲生日那天，爸特地從外地買了張床給我，還是哈姆太郎的，當時我十分鬱悶，喊道：“我已經不小了！”爸十分流氓的笑了笑，扯了扯我的臉道：“哦？可這張臉怎麼看怎麼小哎！”我當時差點一腳踹過去，媽嗬斥我道：“你爸千辛萬苦在外地買了張床給你，你就這麼沒良心？！”最後在老媽的淫威下我乖乖地收下了這張床。
    手指緩緩地劃過哈拇太郎露出板牙憨笑的臉，惡作劇地撮了撮它那兩團肉，想起了老爸那張滿是胡渣的臉，我閉上了眼睛，半晌，眼淚從臉上緩緩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