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獵物
    夜裏下起了瓢潑大雨，幾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神色匆匆的從海邊搬運貨物。為首的人體型碩大，看起來就像一個巨人一般高大，麵前停著一艘小船，看起來在黑色的大海裏頂著風雨，不停的來回晃動。船上全是鐵窗，用一塊巨大的藍色鐵片蓋住，窗戶被綠色的貼紙牢牢貼住，隻有幾個小空隙。沒有覆蓋的部分則是堆滿了木頭箱子和麻袋。
    “貨物清了嗎？”巨人一樣巍然不動的男人，用低沉的男中音詢問。
    “清了，還差幾樣就好了。”旁邊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猥瑣討好的笑道。
    男人挑眉：“最重要的在上麵了吧。”
    “都在上麵了，乖乖的，一動不動。嘿嘿。”
    男人聽了點點頭，碼頭上突然一陣白色閃電劃破天空，幾聲轟隆巨響，在天邊猛然響起。大雨突然像是沒了線頭的珠子，鋪天蓋地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一顆顆堙沒在大海裏。
    船頭幾個人頂著大雨，朝男人跑來，雨水把額前的頭發打濕，露出清秀的臉來。
    “老嶽，這麼大的雨，船不敢走。”
    男人皺了眉，木頭刻似的五官皺在了一塊。
    “如果時候晚了，沒準老大會發飆，而且這船留在岸上越久，越危險。。。”躊躇的站在原地，拿不準主意，清秀的男人，把掛在臉上的眼鏡拿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小方巾慢慢的擦拭。
    “老周，去找個地方把船藏起來，再派幾個人守著，千萬不能出半點差錯。”
    站在一旁，冷的哆嗦的矮小男人佝僂著身子，連忙點頭，吆喝著幾個人一同忙活去了。
    “老大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高壯的男人目瞪口呆看著這個新來的家夥發號司令，心中多有幾分不服。
    清秀男人慢條斯理的帶上眼鏡，反著光看不出想著什麼，隻是嘴角微微揚起：“萬事，我來擔當就成了。”
    說完轉身朝碼頭另一邊走過去，那裏已經站了許多黑衣筆挺的男人，撐著傘恭敬的等候來人。清秀男人走了過去，把雨衣脫下遞給來人，坐在了後座，裏麵早就坐著一個外貌妖媚的男孩，眨眨眼睛看著他。
    “怎麼樣？”
    “今天送不過去了。”
    “那他怪下來怎麼辦？”
    清秀的男人嗤笑了一聲，說道：“每次都愛玩，這次不管他，讓他慢慢玩。”說完閉上了眼，仰躺在鬆軟的座位上，不再理睬別人。
    在B省的另一頭，四五個人正圍坐成一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紅色小鍋，不停的冒著紅色的水泡，不時有幾根辣椒浮起來又沉下去。
    “肚子都已經餓扁了，這火鍋真麻煩啊，等這菜熟了，不知道得等多久。”王亮牢騷滿腹。
    今晚下起了大雨，難得李局做主給大家放了一個假，齊雨三個外來人員立刻被蜂擁著去吃宵夜。小店就在警局下行一百米處，看起來又破又舊，卻意外的到處都已經坐滿了人，生意非常紅火。
    是一家片區內小有名氣的火鍋店。
    齊雨朝王亮的碗裏扔了一塊火腿腸，想塞住他滿腹牢騷的嘴，真希望這次出差該把Dr史帶上。
    王亮用筷子頗為嫌棄的撿了兩下，嘖嘖的放出聲響：“這東西全是防腐劑和麵粉。。。”
    “愛吃不吃。”齊雨狠狠的說。
    周圍的人早就見怪不怪，早早就聽說這A市重案組的王亮是個怪才，如今一見，果然見麵不如聞名。。。
    這火鍋是飄著一層油辣子，卻也不算挺辣，沿海城市，還真沒幾個敢真吃辣的，不一會兒，就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齊雨摸摸鼻子，回憶起王子祥，那小家夥吃起辣來，一點也不含糊，嘴唇被吃的紅腫了，還呼啦啦的一口又一口。
    “其實這火鍋吃起來沒什麼，最喜歡裹在嘴裏那種又辣又燙的感覺，整個舌頭都像麻掉了一樣，真是爽。”一旁的小劉，笑著說起來，用筷子夾起鵪鶉蛋，這鵪鶉蛋的皮滑嫩嫩的，經過火鍋一燙，一口下去直溜溜的往外冒湯料，好吃的咂咂嘴，感歎了一會兒。
    “對啊，你看這排骨，看起來和咱們上次破獲的分屍案的有一拚，隻是那老頭切的比較大塊。”李銘點點頭，附和著說道。
    李銘的話剛完，王亮看見自己才撈起來的排骨，紅嫩嫩的，又想起那個煮自己女兒的中年男人。一下子興趣缺缺，吃得不歡不樂。
    一場高興的火鍋晚宴，被一群人攪得不太爽快，隻有齊雨李局兩個人還比較鎮定，一口接著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飯到尾聲，都開始聊起了話題，一群警察聊得就是當下的案子。大堂裏熱鬧非凡，也沒人理睬他們。
    王芬喝了一小口可樂，用勺子不停的攪著鍋裏的食物，說道：“法醫鑒定結果，死亡的幾個人都是活著死的。”
    話到此，一群人奇怪的看著她，要說活著死，這是一個什麼說法？
    “不明白？就是活生生的被打死的，還記得那具男屍不？”幾個人點點頭，男屍的眼睛一直張開，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大概也就二十出頭剛剛好的歲數，身體十分健康，卻偏偏缺了個心，這心髒沒了，這人怎麼會不死？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屍，24處肋骨有50多處骨折，骨折後，骨頭刺穿了胸膜，形成了左右胸積血，骨折刺穿胸膜引發胸積血死亡，另外還發現死者的小腿脛骨都已經粉碎性骨折，反正一句話，密密麻麻的都是傷，被活生生的打死的。”王芬又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用手指不停的點著桌麵。
    齊雨皺著眉，問：“意思是販賣人體器官的暴力組織嗎？”
    “不排除可能性。”李局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王亮轉過頭，滿臉通紅的指著盤子裏的肉：“看起來像是牛肉，其實是豬肉。”
    “你的意思是，並非這樣？”
    “你想想啊，如果真的是販賣人體器官，為什麼要毆打死者呢？而且發現缺少心髒的僅僅隻有一具屍體，也說了身體健康，如果是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器官的。”
    幾個人點點頭，互相看了看，這的確是如此。
    “隻是為了玩樂？”李銘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
    所有人聽了都不寒而栗，寒毛都立了起來，隻是為了殺人取樂，這不僅僅是心理變態，還是一種權利至上的想法，古代許多殺人取樂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能不知不覺殺死那麼多人，還一直隱秘的相當好，其中的奧秘應該遠不如此。
    想到這裏，所有人看向了李局，李局被看得不自在，拍拍手：“這件事和政府無關聯，也和高層沒關係，不知道不要瞎說。”
    “那會不會和黑社會有關係？”
    “不排除可能性。”
    “在境內許多黑色組織都在被監控中，應該不是當地幫派所為，但是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
    幾個人聽了李局的話，都點點頭，一頓飯吃的滿腹心事。躺在床上的齊雨，看著窗外不斷的電閃雷鳴，雨水密密麻麻的打在窗戶上，滴滴作響。
    外麵雷聲大作，暴雨磅礴。裏麵卻是沉默是金，空氣都要窒息了。
    齊雨感覺房間裏的空氣開始一點一點的流失，整個人渾身不自在起來，感覺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一點一點捏緊，緊緊的掐住，掙紮在死亡的邊緣。窒息的感覺像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覆蓋在他的身上，死死地纏住。
    他正在被黑暗侵蝕，整個人被牢牢的捆綁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擺脫不了束縛的痛苦。
    門突然被打開了，還有人歡笑的聲音，齊雨突然感受到有光線透過打開的門縫傳了進來，他喘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液，全身都像在水裏浸泡過一樣，濕透了。
    “嘿，小齊同誌，怎麼窩在床上，來打牌啊！”王亮大著嗓門。
    齊雨搖搖頭，王亮的聲音讓他感覺舒服了些，王亮擔心的靠近床邊，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得病了。”
    齊雨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問道：“什麼病。”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很明顯你這是相思病，而且已經病入膏肓了。”說完王亮搖晃著身子走了。
    齊雨癟癟嘴，嘴角卻揚了起來。“相思病，大概也不錯。”轉過身子睡了過去。
    這時窗外的大雨忽然暴雷一響，整個天邊炸開了一樣的聲音。隱藏在黑暗裏的陰暗角落，沒有人察覺。男人正在細心挑選可用的東西，把所有撿到的塑料瓶分類裝好。
    用塑料薄膜搭建的簡易帳篷被大風吹起了一角，男人連忙起身，拿起一根繩子，手腳麻利的把帳篷弄好。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子，忽然發現麵前站了一個人，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忽然後腦勺一陣劇痛，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