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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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子?”戚少商狐疑、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江老看看戚少商又看顧惜朝,納悶的問,“你們不是?”
     顧惜朝霍然起身,“誰和他是!”
     說完他一振衣袖一陣風似的不見了。江老眯眼讚歎道,“好快的輕功!”
     “世人多為不解男男之戀,惡心怒罵者比比皆是。”江老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們並不是怕人說三道四才搬來積雪峰。隻是我厭倦了江湖紛爭,想和自己的愛人,安靜地走完這一生。”
     江老說著,轉頭看到戚少商一臉難過的敲著碗,心不在焉,“是不是在為顧公子剛才說的話生氣?”
     “嗯?”戚少商回過神來,搖搖頭。
     “那……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江老問,“朋友?結伴上路的旅人?”
     “我們,隻是……”戚少商苦笑,“我也不知道。”
     “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最叫人痛苦。”江老拍拍戚少商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天底下最光明正大的事情,莫過於兩情相悅。”
     就像突然看到一道閃光,戚少商一抬頭,蹙眉,眼神邃暗,剛才那話,好像誰跟我說過?是息紅淚的丈夫?那個叫郝連春水的男人?
     天底下最光明正大的事情,莫過於兩情相悅。
     如果不愛他,又怎麼會殺他?如果還愛他,又怎麼會真的殺他?
     ……
     剛才我好像聽到琴聲,逆流而上,迎風而去。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
     你還記得旗亭酒肆嗎?
     記得。
     還記得我嗎?
     在旗亭酒肆的時候,我非常想和你做好朋友。我從沒有朋友。而你,是惟一一個我真正想結交的好朋友。隻有你不把我當瘋子,認真讀我的兵書,看出我的用心良苦。無奈,你卻是我要殺的人。我殺了你三次,都沒有下去手。我那時候若是下了手,以後,所發生的事情不會像現在這樣。你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我為我們想了很多很多的結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
     我為我們想了很多很多的結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為我們想了很多很多的結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為我們想了很多很多的結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
     “七公子!七公子!”江老驚慌地搖晃著戚少商。
     戚少商被搖的眼冒金星,“江老……在下姓戚!”
     “哦~不好意思嗬嗬嗬。”江老摸摸頭,問,“剛才你怎麼了?表情變得這麼嚇人。”
     “沒什麼。”戚少商搖搖頭,喝下一口酒,說道,“這酒,冷了。”
    
     一大早便被狂風拍打窗戶聲吵醒。顧惜朝習慣性的往身邊一摸,除了被褥,沒有人。
     “好大的風沙啊。”江老打來一盆熱水,正在洗漱。突然聽到雜亂的腳步,等他回頭,顧惜朝已經站在他身後。
     “請問,昨夜……”
     話還沒說完,江老嘿嘿一笑,“戚少俠是多喝了一些酒吧!”
     此時徐老在門外問,“怎麼少了一匹馬?”
     顧惜朝一踏出院子,就被狂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江老推著徐老,“快把那傻孩子拉進來!”
     “顧公子,等風沙停了再走吧!”
     風太大,漫天漫地的黃沙飛舞,呼嘯。馬兒根本跑不動,顧惜朝棄馬步行。半個多時辰,登路傍平地四顧,則茫茫風沙,一無所見。黃沙暗天起,狂風不見小。
     武功再高,在暴怒的大自然麵前也渺小得如滄海一粟。
     顧惜朝被風吹得不能直行,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就像被風吹裂開,沙粒打在身上,生生作疼。
     茫然風沙,被發之叟狂而癡。
     大風中,顧惜朝摔在地上,黃沙很快將他半個身子掩埋。
     眼睛裏流出溫熱,很快被風吹幹。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已經感受到了大漠的烈日。
     太陽出來了。
    
     雪也落下來了。
     他裹著黑貂裘,不知怎麼走到了翻過沙丘,走過山澗。他甚至不能肯定,那個人就在前方。
     也許,他甚至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會不會一覺醒來,發現不過是的夢,他還是他,帶著手銬腳鏈,苟生在惜晴小屋。他不會在這裏,一望無際的黃沙大漠。
     戚少商。
    
     “傻瓜,你準備跑到哪裏去?”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
     “我以為你會有想去的地方。”
     “你怪我把你一個人留下?”
     “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來找你?”
     “我確實想去一個地方,我記得那地方的月亮是什麼樣子,我記得那地方淅瀝的雨帶著黃沙的氣味,我記得飄在風中的白紗,我記得酒的味道,琴的聲音。可是,我不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裏,我直覺向前,一直向前走。後來,這大漠的風沙就呼嘯了起來。再後來,下雪了。白雪覆蓋了大漠,我看見了你。”
     他幹涸裂出血絲的唇,漫起如江南細雨般清爽的笑,微涼的,清甜的,“我看見了你,青色的身影,披著黑色貂裘,卻像現在這雪一般,入我眼裏,一片白茫幹淨。”
     “白雪下麵是黃沙,你卻說我也想雪,你知道我這‘雪’的下麵是什麼嗎?也是‘血’。鮮血的‘血’。”
     顧惜朝取出袖中馬刀,旋身而劃,衣訣翩翩,鮮血四濺。
     大漠風沙裏,瘦馬嘶鳴,轟然倒地。
     從馬脖子劃到馬肚子,割開的口子裏流出血、內髒。
     將死的馬亂蹬著蹄子,抽搐著一陣一陣。
     順手將馬刀在死馬的鬃毛上擦拭幹淨,顧惜朝蹲了下去,“我渴了,你自便。”
     戚少商也蹲了下來,喝馬血。
     “記得第一次看你殺人,我都吐了。”戚少商嘖了一聲,“人到末路,其實都一樣。”
     戚少商說道,“我知道自己也殺過人,不會比你少。”
     “我們都一樣。”戚少商悲然道。
     “不一樣!”顧惜朝突然暴喝,“我和你,不一樣!”
     馬刀橫在戚少商喉間,顧惜朝暴戾道,“戚少商,何必再裝?”
     “你認為我都想起來了是不是?你明感覺得到,我沒有。”
     戚少商望著顧惜朝,微微一笑,不知是無奈還是自嘲,“我不會騙你。”
     刀子慢慢移下來,移到他的左胸口,“我寧可你騙我。”
     衰草愁煙,亂鴉送日,雪落無聲。
     “我帶你去最後一個地方。”顧惜朝收了刀,轉身看著遙遠的前方,“就像你說的向前,一直向前走。如果我們雙腳能走得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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