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
    夜晚的城市是更為繁華的存在，帶上了那麼一點兒神秘晦暗的色彩，更加的刺激和振奮人心。
    易梵坐在吧台旁邊喝酒，光怪陸離的燈光漸次彌漫過人頭攢動的舞池。不是沒有女生來搭訕。卻被他一一拒絕。
    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
    最近自己很反常，易梵也知道這一點。拚命地換女朋友到底是為了掩蓋什麼？為了克製住自己不斷看向他的目光，為了掩飾自己越來越在意的心情，還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喜歡女人的。
    易梵也不知道。
    音樂的聲音很大，震得胸口發疼。舞池裏瘋狂扭動的男男女女，吧台旁邊迷醉的沉淪。易梵喝了不少酒，卻越喝越清醒了。他的腦子裏全部都是那個人。
    那個人的眉眼精致，習慣動作是挑眉，給人一種細微的壓迫感。生氣的時候眼睛會危險的微微眯起，眼角自然上挑的弧度更為明顯。那個人有漂亮的唇鼻，像果凍一樣柔軟水潤的雙唇在親上去後，會變成豔麗的嫣紅，泛著誘人的光澤。
    那個人笑起來時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溫和的暖意，右邊臉頰會陷出一個小小的酒窩，煞是可愛。
    那個人會戴著耳機安靜地坐在圖書館看書，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烏黑的短發落在頰邊，更襯得他膚色白皙。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的肩膀上打下一小塊光影。裸露的頸項有了透明的質感，仿佛能看到皮膚下細小的血管。
    那個人會用指端略尖的修長手指輕輕擊打桌麵，或者隻是稍稍一動，筆就在手上轉了幾個來回，劃出來的弧線既漂亮又利落。
    那個人會用那雙靈巧的手揉他的頭發。那個人不喜歡吃哈密瓜卻又愛極這種味道的冰激淩和奶茶。那個人喝飲料時喜歡咬著吸管。那個人最討厭芒果和胡蘿卜。那個人對濃鬱的香水過敏。那個人喜歡從鼻腔裏發出不屑的哼聲。
    那個人口是心非的別扭，那個人的眉眼彎彎，那個人的淡漠冷冽。
    全都——無力逃離。
    易梵把臉深深埋到臂彎裏，酒杯裏透明的液體隨著他動作的改變左右晃蕩。勁爆的音樂結束，另一首強力的搖滾緊跟而上。酒吧歌手聲嘶力竭的吼叫，重金屬伴奏，震耳欲聾。易梵倏地抬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丟下酒錢，抓起外套就向外跑去。
    低電量的手機發出微弱的光芒，屏幕上顯示著時間——11點36分。
    找到號碼然後撥出，還沒接通手機就嘀的一聲徹底黑了下去。易梵罵了句三字經，把手機塞回口袋，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叫司機去XXKTV。
    “小夥子，去見女朋友啊？”司機大叔熱情地搭話，廣播因為信號不好而有了吱吱啦啦的雜音，“那個KTV離這裏可遠呢，怎麼也得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啊。”
    “麻煩您在二十分鍾內趕到！”易梵按著開機鍵，無奈手機是真的一點電都不剩了，不禁懊惱自己怎麼忘了充電。
    “二十分鍾是不行諾，別急，遲到幾分鍾沒事的。”司機大叔好心安慰他。
    “麻煩快點。”
    易梵握著手機幹著急，手心全都是汗。他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趕到，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那些理不清，混沌一片的思緒還有感情以後再說。他還不想就這麼跟沈莫延分開，就算彼此曖昧借由兄弟的名義，也想跟以前一樣生活下去。
    所以——沈莫延你要等我，等我來見你。
    抵達了目的地，易梵也沒看價表，扔下錢匆匆跑進了KTV，司機在車上探出頭來，手裏握著一疊零錢朝跑遠的易梵招手，“小夥子，還沒找你錢呢。”
    借著記憶朝包廂跑去，在過道上由於太過急躁，還撞翻了侍應生托盤上的酒水，濺了自己一身，黏黏濕濕的很是難受，卻也無暇顧及那麼多，說了聲對不起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撐著膝蓋喘了一會兒氣，調整好了呼吸，推開門，正想大叫一聲“生日快樂”，卻發現全是生人麵孔。
    “請問你找誰？”先反應過來的是正唱得起勁卻被這個莫名闖入的男生打斷了的人。
    易梵張了張嘴，好不容易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幹澀的字眼：“不好意思……找錯了。”
    然後再一陣細小的罵罵咧咧聲中關上門，落寞的走開，手中的手機仿佛要被捏碎。易梵的牙關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響。他看到櫃台上方的鍾，指針已經過了十二點。
    ——原來還是太遲了。
    那麼，拐角處垃圾桶裏的玫瑰花呢？是你沒有帶走被侍應生清理掉了，還是——你親手丟進去的呢？
    其實，不管是哪一個，都沒有差吧。可是沈莫延，我真的好難過。
    不是那種撕裂般的疼，而是那種會讓人崩潰的漫無邊際的空虛，好像會溺斃其中，渾身發寒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