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流年 第五十二章 主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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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過正午,可漠顏的醫館已早早關門閉戶。門上掛著一塊小竹排,告示前來求診的人,館主外出采藥,三日後方回。
隔著前廳和後堂,漠顏帶著妖妖和一隊蒼夷人,來到了後院。
小院不大,卻被漠顏打理的井井有條。幾塊新墾的藥鋪,種著不知名的草藥,清風徐來,陣陣藥香彌漫而來。斑駁的院牆邊,一叢修竹,婆娑簧簧,在暖暖的冬日裏,倒映出窈窕的身影。
站在院中,已聽不清大街上的嘈雜,外麵的喧囂熱鬧,被風一吹,傳到這裏,也隻是風輕雲淡,恍如隔世。
“鍾師傅,承影公子的病症,我還需細細診治,你們先在院中等候,可好?”漠顏停在了一間堂屋前,微笑頷首,清雅俊逸。
“好,那鍾師傅、紅染,你們先在院中小坐,我去廚房幫你們煮些茶來。”妖妖知道漠顏的怪癖,他出手治人時,最不喜閑人在旁幹擾。
“小弟,我已讓小童去廚房準備茶點,你隨我進來幫忙。”漠顏將屋門啟開,微微抬手,示意承影入內。
承影看似孱弱無力,可氣魄卻不散,他的眼神在鍾無忌和紅染等人身上一掃,目光澄淨而妥帖,剛剛還有些忐忑的眾人,當即安靜下來,靜靜等在門口,不再要求入內陪侍。
承影藍衫微動,人已入了內堂,漠顏嘴角噙著笑意,灼灼看著妖妖。
“啊?我也進去?”妖妖疑惑滿腹,漠顏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對自己如此信任有加?
“快點,別耽誤了承影公子的療程。”漠顏對妖妖皺皺眉頭,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過。
不好,這臭草肯定有什麼歪主意……妖妖一見他那表情,就知道不妙。剛想找借口離開,偏被鍾師傅堵住去路:“姚公子,那麻煩你們二位了。如果能夠治好少主的頑疾,那您二位就是我蒼夷族人的再生父母……”說著又要磕頭行禮。
鍾無忌的下拜動作被漠顏一把攔住,遞了個眼色給妖妖:“還不快點開始……”
木門在身後無聲關闔,霎時隔斷了外麵的滿院陽光,妖妖隻覺得自己肯定又要倒黴,漆黑的前程就在眼前招手,衝著妖妖賊賊的壞笑。
漠顏和承影以及妖妖已經關在屋中三個時辰,也不知他們在搞些啥名堂。小童準備的香茶和點心,也已吃過,看著日暮漸漸西斜。紅染和阿蒙等人有些沉不住氣了。
紅染心性跳脫,守在門前多時,此時早已坐立不安。隻見她一會兒趴到門縫處,想要偷聽屋裏的動靜,可屋內靜如虞淵,生氣全無,顯然什麼也聽不到。一會兒又蹲在長廊上,數著天上偶爾滑過的飛鳥,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顯然無聊至極。
“紅染,你過來坐一會兒,不要上竄下跳,打擾了漠顏公子行醫。”鍾無忌嘴上雖這麼說,可內心卻比誰都煎熬。
自己親手將少主交到了一個陌生人手中,也不知是對是錯。妖妖和漠顏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萍水相逢,簡直是一無所知,可就憑著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就覺得這位姚公子和他師兄都是值得信賴之人。也不知少主能否得遇高人,改變糾纏蒼夷族人多世的詛咒。
蒼夷群山坐落在神州西南邊陲,巍峨壯麗的山河,養育出淳樸彪悍的蒼夷族人。
自古相傳,他們是神族和人族的後裔。
姑娘個個貌美如花,豔若桃李,小夥高大威猛,能征善戰,再加上深藏大山的無盡寶藏,這裏的生活可以說是無盡的安逸和幸福。直到天啟皇朝覬覦了這方水土,長久的美夢才開始破碎,夢魘的黑氣漸漸籠罩了大地。
可除了天啟皇朝的步步緊逼,嚴苛虐政,還有一道陰影始終籠罩著蒼夷族人。那就是主不過三的詛咒。
相傳千年以前,蒼夷族有一位絕色的少女叫雲姬,一次林間漫步,無意中偶遇一位神族少年。少年對她一見傾心,逼她跟隨自己離開蒼夷。可少女不忍心丟下族人,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早有婚約在身,她的夫婿就是即將繼承蒼夷族族長之位的男子。
在少女大婚之日,神族少年怒急攻心,駕雲而來,當眾對蒼夷族人下了詛咒。
“蒼夷之主,無過三十!”
果然,少女的夫婿,在繼承了蒼夷之位的第五年,就因病過世,死時正是三十歲。
從此以後,所有蒼夷族的族長,沒有一個能夠活過三十歲。初時,還有不信詛咒的勇士,自薦承擔族長之位。可人們驚懼的發現,這個詛咒不光是下在了蒼夷族長的寶座上,更是下在了雲姬一族的血脈中。凡是登上族長寶座的人都活不過三十歲,可即使不做族長之位,雲姬後裔中所有的男丁,還是躲不過三十而夭的命運。
最終,族人權衡得失,將寶座依舊還回雲姬後裔手中,與其死更多的人,那還不如就讓他們一脈獨自承擔吧。
鍾無忌仰首望天,渾濁的老眼中,隱有淚光閃動。他是蒼夷族的上師,可對著神族的詛咒,也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兩任族長在自己麵前含恨而去,承影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