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流年 第三十六章 霜梅冷香君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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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境嗎?如果不是,為何世間有如此美麗的景色。漫山遍野的白梅,將天地染上銀霜。山間特有的流雲,如玄女的衣帶,在林間飄蕩。腳下是碧草淒淒,身周是隨風飛舞的白梅花瓣,人行其間,花香幽冷,沁人心脾。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妖妖隨著滕伯行走在梅林深處,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一條穿行而過的小溪赫然眼前,溪水清澈見底,在夕陽下泛出碎金的光芒。溪邊是一排竹屋,幾叢修竹,不知名的白花散落在竹屋周圍,居然比先時的白梅更顯高潔。
暮色四合,一片霞光灑下,讓妖妖看清了坐在竹屋前的人影。素袍玉簪,清雅無塵,低首撫琴的姿態,讓妖妖怔怔忘記了呼吸。他就是容若離嗎?傳說中的天人之姿。
妖妖傻傻地站在原處,不敢近前一步,似乎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驚動了他,打碎這水墨般的絕世幻境。
悠揚的琴音隨著暗香浮在發間,妖妖默默凝望著眼前的白衣側影,總覺得似在哪裏見過般熟悉。那不是冷紫凝的記憶,而是銘刻在靈魂深處的默契。
琴聲戛然而止,等妖妖抬首,一襲白衣已在身前。
“我等了你很久……”他的聲音帶著白梅的冷香,清越動人。
妖妖被他這句話攪亂了思緒,一路上想好的開場白居然全部丟到了爪哇國,一句也想不起來。
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到妖妖望著他的眸子,似是抬頭看到了一片星光。美人如虹,君子如玉,容若離的笑容溫潤有禮,淡淡的讓人很舒服。他的肌膚雪一般凝白,配著璀璨的星眸,讓人誤以為是失落凡間的天神。
妖妖強迫自己從他的笑容中逃離,尷尬地後退兩步,斂了斂心神,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你……你好……我是妖妖……”
容若離低低笑了一聲:“我是容若離……”
……
妖妖隨著容若離進入竹屋,隻見屋內的陳設簡單到極致,除了滿牆的書籍,就是擱於琴台上的一把古琴。後室的屋門上掛著青色的門簾,裏間應該是容若離的臥房。
臨窗的竹台上,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四菜一湯,卻是清一色的素菜,這滿目的綠色刺痛了妖妖的眼。看著妖妖緊了緊的嘴角,容若離輕輕問道:“怎麼,菜色不合你胃口嗎?”
初來乍到,做人還是低調些好,妖妖克製著扔筷子的衝動,低眉順眼回答道:“很好,很好,吃素更健康……”
好不容易熬到了飯畢,容若離將妖妖留下煮茶,與民間一般煮茶方式不同,他並不在茶中加入任何多餘的調料,而隻是一壺清茶,在小火上細細烹煮。不過片刻,屋中已是茶香四溢。
妖妖晚飯並沒有吃飽,那些碧綠的植物嚼在口中,對她來說,還不如不吃。所以,當妖妖一口氣飲到第五杯茶時,容若離笑了:“妖妖,品茶之道,在於慢飲細品,賞其形,觀其色,品其味,想你這般海飲,又怎能領略這茶中的好處?”
被容若離一說,妖妖有些氣結,自己本就沒有吃飽,好不容易有些可以入口的香茶,還不一口氣灌飽了事。
“我本是山野村人,不懂這些風雅之事。”妖妖也是個倔脾氣,心裏窩著火,口氣更是不善。
她本以為到了海納閣,肯定是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卻不料竟是這麼個冷僻之處。雖說免了人間煙火,多了高潔雅趣,可對於一隻習慣了抓鳥捕雀的貓兒來說,這般風雅還不及一桌美味來的實際。
“妖妖,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想來也是累了,是我疏忽了。”說完,容若離微笑著站了起來,“你的寢室就在隔壁,我這就帶你去休息吧。”
妖妖看著容若離溫潤如玉的風姿,覺得自己剛才的口氣有些過於生硬了,別人本沒有惡意,自己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容閣主,妖妖失禮了。”妖妖低著頭,輕輕說了一句。
容若離本已走到門口,忽然停了下來,一雙星眸,熠熠生輝,凝望著妖妖說道:“以後請叫我的名字,容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