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等我把這邊的事處理完，就跑去找你履行約定。”明熙頓了頓，說完後麵的話。
    “等你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說吧。”有意地忽略掉某些成分，我悠悠然地倚在門上，手臂交疊。
    剛回客棧，月塵就遞過來一份文書。我仔細地看了看，除了‘速回’兩字之外就沒別的什麼了。
    跟暮遠道了聲別之後，就開始踏上返程之路。
    “皇上，你這麼急著召我來，就為了這個！？”我指了指眼前的盆栽，問著罪魁禍首。還記得一個時辰前，剛到府上，換了身行頭，連晚飯都沒吃，就趕了過來，唯恐耽誤了什麼國家大事之類的。
    “難道你不覺得這花好看嗎？”說話者身著紫荊色華服，服上繡著九龍吐珠的圖紋。年紀與我相仿，卻有著一張惑人心神的麵孔，舉手投足之間盡顯上位者的態勢。可如今這人就這麼毫無形象可言靠在庭院的憑欄上，一臉的悠哉。說的好聽點是悠哉，其實就是一臉痞子相。
    “好看是很好看啦，但是也不需要這麼急著召微臣從大老遠趕過來吧······”我敢肯定自己的嘴角在微微地抽動。
    “怎麼？你在怨朕？”隻見這位皇帝斜挑起劍眉，嘴角上揚，手指撥弄著散亂在耳際的黑發，倒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有自知之明，不錯！”向他走去，然後也很隨意靠在憑欄上。我們的相處模式一向如此，比起君臣，我們更像是多年的好友。
    “你們都先下去，朕要與慕容愛卿好好賞花，沒有允許不得入內！”
    “是！”侍衛和侍女們都下去後，一下子就清靜了許多。
    “皇上，人都走了，你就別裝了！”轉過頭時，那上位者已恢複了肅穆之色。
    “慕容，你隨朕過來。”
    沿著小路走到了另一個庭院，院中設有亭台樓閣，於是我們便緩步走向那座小亭，亭的四周流水潺潺，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才選擇了這個地方。再仔細看，亭中的玉石台上已經擺好了水晶棋盤。
    “皇上，來下一盤如何？”
    “好。”
    “皇上，這麼久沒下棋了，你的棋藝應該沒有退步吧？”
    “慕容，你也太小看朕了。還有現在雖是露天，但有這水簾做掩帳，我們之間以‘你，我’之稱便可。”
    “也對。”為了方便，我們決定私下如此稱呼對方。
    “遇上什麼事了？”還沒笨到，你真的會為了一株異草急召我回來。
    “朝中大多數官員都已被他籠絡了。”
    “這麼快······我知道了，我會去外麵招攬有才之士，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就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別擔心，我已在外加緊收集證據。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我會以招賢納才為表象，而你就在朝廷內開設一些恩科。你隻需照常地進行就可以了，這樣反而不會招人懷疑，而我這邊就會比較隱晦了。”
    “先不說這個，我擔心的是你與我走得比較近，恐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說來也奇怪，到目前為止，我既沒有碰到殺手，也沒有遇到說客。”
    “哦？”
    “不過現在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
    “總之，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怎麼，你在擔心我？”我抬頭看他，手裏繼續落子，語氣裏帶著揶揄的成分。
    “那是自然，我們可是······”
    “今時已不同往日，而且還是你親手結束了那份牽係。”
    “慕容，其實我······”許是想起了什麼，麵色變得有些慘白，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沒說出什麼。
    我們就這樣靜默著，手裏卻機械式地在落子。他似乎不甘於這安靜的氣氛，雙手扼住了我的手臂，力道還是那麼大，手臂已經開始犯疼了。
    “不是的，慕容！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錯，可是那是不得已的，你原諒我好嗎？”
    對不起，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唉······”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歎氣，難道你連這個機會都不願給我了嗎？”他的眼中噙滿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是想說，”我指了指這早已成定局的棋局，“你輸了。”
    “唉？怎麼會······”對麵的皇帝陛下一改之前期待的表情看向棋局，一臉懊悔。
    “我就說嘛，想贏過我你還早著呢！願賭服輸，按老規矩來！”
    “呃，慕容，可不可以？”
    “不可以。”很堅決的表示自己的態度。
    “你真的忍心這麼做？”
    “別忘了，這規矩可是當初你自己定的。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待人處事一向溫和，不會弄疼你的。”雖然有些好奇他當初為什麼定下這個規定，想整我卻也沒見他哪次贏過我。我站起身，將魔爪伸向他那張玉臉。
    “可不可以下次？”他說著連忙捂著自己的臉。
    “下次做就沒有今天的感覺了。”
    “我是皇帝！”
    “我還是丞相呢。”
    “我等下還要和鄰國的使節商討國事，所以這次不行！”
    “放心，我會畫得美觀一點。別緊張，我隻畫你的臉，沒打算做別的！”拿起桌邊早已準備好的筆墨，在他的臉上開始作畫。
    一盞茶的時間後，終於完工，扔掉手中的禦筆，拍了拍肩上微不可見的灰塵，轉身走人。
    “慕容雲，你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說話者，臉上多了許多奇珍異獸的圖案，配著他的表情，著實有種扭曲美。
    “你還是做小人好了，做君子對你來說太累了！”
    “啊！”身後之人喊了一聲，之後便是一陣沉默。而我，隻是自顧自地悠閑地散起步來。
    信步走到剛才的禦花園，才發現這裏有一大片地都種上了之前看到的那種異草。
    和煦的暖風吹過來，才發覺現在已經是三月天了。微風拂過，偶爾帶起點點柳絮，再緩緩飄落，然後又再度揚起。這起起落落間，似乎走過了好幾個世紀。慢慢蹲下身，輕輕地摩挲這株草的嫩葉。
    “幽蘭花，產於西域，初狀為草，每三個月開花一次。開花時，花瓣為六，色呈淡紫，夜晚見時，會發出淡淡的幽光。其香味，有提神養氣之功效！”
    “錦王爺，真是博覽群書！”
    我沒有馬上起身，而是繼續看著那些花草。等到蹲著累了，我才站起來麵向他。他還是如往常一樣著深色華服，隻是服上繡的是八龍騰霧的圖紋。麵目俊朗，眉宇飛揚，唇上雖時時帶著笑意，但那雙眼睛卻泛著精光，心思縝密到瞞過了悠悠眾人。果然這樣的上位者，怎麼肯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