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河水看似溫柔，實則還很冰冷，我隻來得及脫了厚重的製服和腳上的皮鞋，就跳下去了。身上的衣服被水一浸透，立刻變得冷冰冰沉甸甸的。
    一股寒氣襲來，我在水裏打了個寒戰，但是我此時卻顧不上冷熱問題。
    湖水很清澈，所以，我很快發現了往河中心下沉的女人。
    我一邊踩著水，一邊朝河心遊去。
    她還在漫無目的地胡亂伸著胳膊腿，企圖往水麵遊。但是很顯然，她是個標準的旱鴨子，胳膊腿的亂動，隻是加速了她的下沉速度。
    雖然跳河是她主動的，但是人在臨界於死亡的邊緣時，會失去記憶和理智，會完全忘記了自殺的本意，求生的本能會驅使人努力朝著生的方向。
    我遊到她的身側，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她本能地雙手死死抱住了我的脖子。雖然這個場景是我期待了許久的，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身邊是冰冷的河水，而摟著我的人毫無意識。隻是把我當作了生命中最後一根稻草，我的腦海中忽然不合時宜地閃現出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的幾行詩句。
    水深幾許？
    是層層無望相疊的距離
    岸上喧囂著塵世的繁華
    陽光和空氣漂浮在水麵
    於我
    已是相隔千年的記憶
    然後，我飛快地搖了搖頭，暗罵自己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想到這該死的句子，甚至於還能夠想得起這首詩的名字叫做《溺水的感覺》。
    她沉得並不很深，我帶著她很快浮出了水麵。幸好她摟住的是我的脖子，而不是我的腿，所以我還是能夠很順利地朝河邊遊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和她都已經在岸上了，我將她的身子翻過來，拖著她的腰，好讓她把肚子裏的水空幹淨，很快她就清醒了。
    她睜開眼，呆呆地坐在地上，我正打算扶她起來找個地方坐一下會兒，她看了我一眼，表情冷漠地開口了。
    “是你救我上來的？”她已經平息了喘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問。我呆呆地點點頭，腦子一陣發暈，這樣的凝視隻在我夢裏出現過。
    她一手撐地，努力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我麵前，用力甩了我一巴掌，我被從夢中打醒了，但是卻越發地感到暈眩了。
    這個時侯她不是應該撲到我的懷裏說謝謝麼？為什麼會這樣？
    對了，我忘記了，她是自己跳到河裏去的，她根本是想死，自然不會感謝我這個阻礙她自殺大計的人。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總是一番好意吧？對待一個心懷善意的人，她清醒後給我的居然是一巴掌，我簡直出離憤怒了！
    還沒容我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她一個箭步跨到欄杆邊，輕身一翻，再次跳進了湖裏！那速度，那身姿，好像她正在參加跨欄比賽。
    我，我直接目瞪口呆！
    救她？還是不救？
    我望著再次沉入水裏的她，任這個問題在我腦海裏糾結了大約十幾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