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和珅 第29章 步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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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麼過分的話還能大難不死得償所願的,細數天下也隻有寥寥幾人。乾隆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還在耳邊回蕩。
“朕就讓你回八旗,撤除你禦前侍衛頭銜,從明日起到步軍營上任。朕要讓你知道沒有朕你連這不名副其實的位子也得不到。”
皇上發話,李多錢迅速被遣去了安定門,還真是樹倒猢猻散,恩斷義絕,一貶數裏。
八旗分為滿八旗、蒙八旗和漢八旗,分為正黃、正白、正紅、正藍和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八種顏色。以皇城為中心,由八旗分立四角八方,和善保現在正是鑲黃旗麾下的一員小將,鑲黃旗負責安定門的守衛門禁。
位於北麵的安定門距離糞場較近,走的是糞車,平常是見不到半個人影,蕭條得緊。但這個地方駐紮的卻全是清朝八旗精兵,任何一個都惹不起,讓人匪夷所思。
對於真正的和善保來說這是熟門熟路,但對於李多錢來說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路上傻乎乎的進東門出西門,按了手印領了衣物生活用品,由一個高大的侍衛隨從領著他來到一處殿外,此人叫郭德,老實本分的樣子,說話也是客客氣氣,可能知道他是上頭來的人。李多錢頓時找到了久違的傲慢感覺,背脊挺得筆直。
“和侍衛,陳參領就在殿內,我不便進入,就送你到這了”郭德拱了拱手,也不多言轉身就要走。李多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看著郭德高大的影子漸漸出了視線才回過神。
陳參領,應該是他頂頭上司了,這麼急著招見他會有什麼事。要不要進去呢,萬一進去關門放狗,嗯,可能性比較低。何況還不知道住宿的地方吃飯的家夥,就算一頓訓也是難免的,從古到今,新來的兵肯定是被先來的踩在腳下。
李多錢深吸一口氣,踏上台階推門而入,大不了英勇就義。隻見滿屋的人幾十雙眼睛望著他,個個身穿甲胄頭戴盔帽,胸前和背後個佩一塊金屬的護心鏡,英姿颯瘋的,滿屋子寂靜無聲。李多錢嚇得冒冷汗,不是什麼陳參領找他麼,滿屋子的陳參領啊。
沉悶中一個怒厚響起“和善保,你TM終於知道回來了”三十歲漢子大踏步走過來對著他胸膛就是一拳,李多錢差點咳嗽出聲,又一把被他勒住。
“兄弟,你高就了就想不起俺們這些看大門兒的了,以前大口拚酒大口吃肉滴日子咋就忘了呢”
和善保的個頭並不比他矮多少,但對方顯然很興奮咧著個大嘴大笑,熊腰虎背的抱得難受。半拽著就坐到了桌旁,桌上全是大魚大肉,雞鴨魚鵝樣樣齊整。按規矩這是要被處罰的,但上級都默許就不一樣了。
噤聲很久的李多錢想想自己也該說點什麼,咳嗽兩聲也學他們打哈哈“我說你們這是慶祝我下遷還是怎麼著,這麼大陣仗”
一個年齡很輕的士兵拿過他手上的袋子放到一旁去,邊拿走還邊掂量。
“哎喲,和哥,你這寒酸得不像樣,就在當職那領了點必須品吧。做了兩年禁軍就沒撈點甜頭?兄弟們個個削尖腦袋都進不去。”
李多錢看他眉青目秀,年齡小,是這裏麵最斯文的。這屋裏的大部分都是和善保的老相識啊,自己卻一個都認不得,為了避免穿邦,等下得空還是要從年齡小的入手。
李多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而進,大家都叫好酒量,憋紅著一張臉調笑。“撈甜頭?給皇上當差哪有什麼甜頭好撈的,隻有上級沒有下級,還是這這這個。。這兒舒坦啊”
李多錢差點沒扯過去又端起一杯酒下了肚了,這酒烈得,和京城外麵酒店的比起來後勁大了許多。大家都入了座,說是滿屋子人,那是對於驚慌對前路未知的恐懼才有的感覺,圍著圓桌一數,加上和善保也就才十三個人。
虎腰汗子一看就是這裏麵的老大,坐風/氣度/眼神,這和夫妻臉是同樣的道理,坐一個位置坐久了,便也會和這個位置一起長一張與之相配的夫妻臉。此人不是陳參領還會是何人啊。
“陳參領,我和善保敬你一杯,以後又要得您照顧了。”
聽他一說完,全體哄堂大笑,李多錢的汗水都快流到下巴了,難道自己沒叫對?被叫做陳參領的人滿臉和煦,就是臉頰左側,眼臉下側與之交彙的地方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痔,在他笑得槌桌子的時候一抖一抖,像極了小醜。
周圍的人豪氣的拿著筷子吃菜,時不時相識一笑幹盡杯中物。李多錢也不知該是什麼反應,各個都當他生疏了,叫他不要客氣。說了些他不在的笑話趣事,便也隻能陪著幹笑,假笑兩聲。
靠!怎麼當兵的都這麼陰陽怪氣兒,究竟是不是陳參領啊,認錯了指出來要笑就笑,這樣不痛不氧的,堵在心裏就自己個兒尷尬。
一頓沒滋沒味兒的飯菜下肚,滿嘴流油,突然無比思念起養心殿的夥食,清而不淡,油而不膩。飯桌上終於有個小子叫溜了口,正是陳參領。自己果然沒叫錯,他這眼力都是練出來了的,不免又自豪一番。
意外並沒有對他停止,尷尬也沒有對他手下留情。剛歇了一會,大家圍著問了些宮內亂七八糟的事情,李多錢胡謅亂套後,盡有一人要和他比武。據說此人以前天天纏著隊裏的兄弟比來比去,就是和善保沒同他比過了。
李多錢心裏頓時天雷滾滾,這武刀弄劍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戳個洞,稍有偏池小命就沒了。別人都不知道他是混的,手下自然不會留情。
見他猶豫,小武生怕他直接不鳥他掩門而去,便又小聲嘀咕了聲“和哥,拳腳也可以啊,就當飯後運動。”大家都起著哄,還真沒看過和善保和小武的決鬥。
“我壓一兩,買和大哥勝”一人開局,人人眼捷手快,咂呼成一團,全都壓了和善保。
小武看這局,競沒人壓他,臉上掛不住大叫“你們也太沒意氣了,狗生,好歹你也裝個樣子,想我們同一天被編進隊,那交情還比不上一兩銀子嗎?”
被叫狗生的人長得比較矮小,臉上油光光的。帶著戲謔的笑,右手伸進衣服裏東摸西抓,終於是掏出了那僅有的一文錢放在桌上。
“你~~它娘的,好兄弟。”小武一股作氣擺好架式,又罵又讚。
李多錢頓時想哭,這趕鴨子上架逼得這麼急的還是頭一回遇到,還好是拳腳,其碼能保條小命兒。隻是他不知,按和善保性子,對於這茶餘飯後的活動通常都是冷漠相對,講義氣但不愛鬧騰,喜歡翻翻兵書玩玩棋譜什麼的,畢竟是將門之後,也會有將門之風的壞毛病。要不是家道中途沒落,也不至於在這看個大門兒。
陳參領與和善保是惺惺相惜,兩人少年便就相識,通常很有默契。見麵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拍下肩膀,難怪李多錢一句敬酒大家就笑了,像是隔了七八坐山的五鄰外氏見了麵說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