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扯扯篇》 第3章 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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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小爺豪振萬兩賞小二的典故馬上就被編成了書,在街巷間流芳百世。
這一夜,是李家的不眠之夜。
做飯的周大媽領著她的小外孫朵朵一步三叩首的行了個大禮“來,叫舅爺”
“舅。。舅爺?別,周大媽,這是做什麼”
李多錢趕緊扶起朵朵,他這年紀能當人舅爺嗎,這也太折壽了。可朵朵死活不起來,小腿小胳膊的卻是倔得很。
“舅爺,舅爺,你不答應朵朵,朵朵就不起來”
李多錢一個頭兩個大,自問長得還算風流倜儻,哪兒像是舅爺輩的人了。伍伯伯碰了碰他手肘悄聲道“小爺,朵朵都已經叫了,總不能讓這麼可愛的孩子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吧”
李多錢聽得似懂非懂,嘴裏低低叫喚“伍伯伯,我還是喜歡你那直接坦白清湯寡水的解釋”
伍伯伯點點頭,抖著長長的白胡須一本正經“小爺,你真T,M蠢,別個娃子是要見麵禮來了”
“喔。。。。嗬嗬嗬”尾音拉得長長,李多錢笑得很靦腆“伍伯伯,你今年高壽?”
“七十有八,但我每天清晨勤學苦練,我的太極拳已經小有成就”伍伯伯腳微彎,手臂一張,比了個太極的架式,老當異壯,自得之情溢於言表,動作配合著解說,很有一幅大師風範。
“太極講究的是中正安舒、輕靈圓活、鬆柔慢勻、開合有序、剛柔相濟,動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這種運動即自然又高雅,具有哲學的內涵,美的造型,音樂的韻律,詩的意境,非常適合我的體型和相貌,也和我的職業有著非比尋常的共同點。”
李多錢似笑非笑,極力忍住,終於“噗”的一聲,一大包口水吐在他肩頭上“真是人老多作怪,這麼老了怎麼還不死,你看你臉皮比城牆厚,腦子比芝麻小,P眼兒比房梁粗,肚臍眼兒還向外突,一看就是口臭,肺癆,膿胞,麵攤,沒素質,沒愛心。你說你是什麼怪物,鐵定是烏龜王八蛋投的胎,靠!居然得了肺癆都不死,靠,靠”
伍伯伯麵部肌肉跳了跳,拳頭緊握,一幅山雨欲來風滿樓,發絲無風自飄,灰白長袍張牙舞爪,鬆馳的薄唇白裏透青,所有帶媽的字眼兒在肚子裏彙聚,正要衝突吼頭,李多錢“噓”的一聲,伸出食指比了個手勢。
“不要冷落了周大媽,地上娃娃還跪著”
話峰一轉,背過身,對著朵朵勾了勾手指輕輕道:
“舅爺今天送你個見麵禮,你想要什麼盡管和舅爺說”
朵朵看他兩吵架正看得起勁,這比街上說書的好看多啦,口水都流了出來長長一絲線。見李多錢突然問他,立馬兩眼淚花花,撇撇小嘴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想要”
李多錢噫了聲,這也太假了吧,這世上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拉過朵朵,盯著那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問道:
“真不要?”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李多錢翻著個死魚眼,鼻毛都長了出來,一臉怪相的罵道:
“臭小子,你不要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很爽,我才不會開心,我李多錢除了有智慧外還長得很帥,豆腐嘴刀子心,金鋼牙鑽石眼,熱愛勞動,樂於助人,活潑開朗又文靜內向,愛好全麵,性格綜合,這麼好的舅爺怎麼能冷落了小外甥”
朵朵被嚇哭了,伍伯伯吐得淚眼朦朧
抽噎著,朵朵語不成句“還請舅爺賞我幾座宅子娶媳婦兒”這小子,有前途啊。
過了一會兒,園丁馬大叔領著個粽子似的姑娘一跳一跳的走了進來,大家都知道清朝曆來出僵屍。伍伯伯差點沒被憋差氣兒,一晚上都陰覺著臉,這次來了個老相好的,逮住了好時機,大大的哎呀一聲,感歎起來。
“老馬,你這閨女打扮得太搶人眼球了,而且長得像個鬼畫符似的,大半夜出門,很容易嚇壞小孩子,幸好朵朵走了”
馬大叔對著伍伯伯凶狠的扭扭脖子,手指,腳指,手關節,腳踝,踏踏踏踏踏,幾十聲後歸於平靜,“老東西,今天沒空和你磨嘴皮,閃一邊兒去”李多錢撐了撐快睡著的眼皮子,勉強看了一眼身前兩人,頓時被當頭棒嚇,清醒十分,悠悠歎道:
“馬大叔,都這麼晚了,別帶著你姑娘到處亂跑,你姑娘長得這麼提神,不安全。我也聽說了,哪一天出嫁,小爺我肯定準備一份大禮”
馬大叔一拱手,馬姑娘也行了個禮,可惜隻有個頭是活動的,再看看那長相,比春花還慘。在這些爛菜葉子的襯托下,月兒簡直是極品中的霸王龍。
馬廄的馬大爺也來了,他孤家寡人的,彎著腿馱著背,走兩步歇三步的,說是來和小爺鬧鬧瞌兒。李多錢很尊敬他,說了些體貼話,給了些金銀。
看大門的李書生也來了,帶了隻小兔子,說是剛娶過門的,叫雪菜,上次那隻已經壽終正寢。
不知大家發覺沒有,他李多錢的工人不是叔嬸就是大爺。看那秀才可憐,沒個正經事做,又都姓李,說不定五千年前是一家,叫他來看大門正是絕好。
瞧瞧,李府這看大門的都是出口成章,之乎者也。提高了李府的水準也幫助了別人,一石二鳥,可喜可賀。
之後陸陸續續,絡繹不絕,像走馬觀花似的,負責打掃衛生的,采貨的,算帳的,布莊傅掌櫃家屬,錢莊吳掌櫃家屬。。。。呼拉拉拉,像那海裏的浪花,一撥接一撥,承上啟下,從內到外,不帶重複的。
有錢活受罪,李多錢累極,終於一恨心關了大門,朝房裏走去。伍伯伯後腳就跟了上來,可能想找他開戰,他眼露血絲,刀眉一豎,滿臉猙獰的把他嚇退開去。
臥室裏燭光搖曳,緋紅一片,推開門,一陣清香拂麵而過淡淡散開。李多錢暴吼:
“玥兒,你死哪去了,這又是哪家送來的,小爺我今天腰疼,脖子疼,腿抽經”
一個忐忑不安的聲音飄來“小爺。。。。是,是我”的確是玥兒的聲音,卻是從屋內傳來,輕忽忽的,飄蕩著饒人心神。
李多錢愣了愣,心裏百千思緒,緊張中帶著亢奮,遐想中帶著矛盾,一時悲憤一時憐憫,就在屋外走走停停,躊躇不前,玥兒在屋裏等得急了,叫道:
“小爺氣了麼?”
“不,讓我再遙想片刻,做好心理準備”
李多錢繼續在正義和邪惡兩邊來回掙紮,天人交戰。思索著生活的意義,尋覓著人生哲理,冥想著性學知識,終於,他兩袖往上一擄,豁了出去,進了房門,“碰”的一聲把門關得震震響,嘿嘿賊笑。
李多錢進了門就滿臉虛汗,步伐空洞,站在門邊瑟瑟發抖“玥兒,小爺我。。我還是第一次,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