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要放棄？這出國讀書是多少人的夢想，有的人一輩子也去不了。如果是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
    客廳裏，秦爸爸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看著麵前已經成長到比自己高大的兒子，滿是不理解。
    秦軒從小到大就沒有讓他們操心過，在學校在親戚麵前給他們掙足了麵子。這次秦軒收到美國F大學的全額獎學金，可是他居然說要放棄。
    “在國內我一樣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學。你們完全不用擔心。”秦軒無所謂地說。
    “這國內的和國外的能比嗎？留學回來身價就完全不一樣了……總之這次你必須去。”語氣強硬不容反抗。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都不說話，秦媽媽把秦軒拉到房間裏。
    “你這孩子怎麼這時候糊塗呢？多難得的機會啊……軒軒，你要替我和你爸爸想想，我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含辛茹苦……”秦媽媽繼續發動攻勢，邊說還邊抹眼睛，眼看眼淚都要下來了。
    “媽，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考慮，我能分清什麼更重要。”
    “什麼更重要？你是說莫莫嗎？”秦媽媽突然用一種含義未明的眼神看著秦軒。
    “媽……”秦軒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們發現了什麼？他們知道了什麼？
    “我一直希望是我看錯了，看來事實不是這樣，對嗎？”
    秦媽媽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打開，“前幾天在你房間的垃圾簍裏看到這張紙，以為你有什麼煩心事就打開看了下，軒軒，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想幹什麼？”說著說著秦媽媽情緒激動起來，用力抓住秦軒的臂膀使勁搖晃，似乎是想讓對方清醒清醒。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
    秦軒隻感到聲音在耳邊環繞，自己卻忘了回答。
    “……你不能這樣下去，你會害了你自己和莫莫，你這是……”
    “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不要說那兩個字，求你了，媽……”秦軒用從未有過的沙啞的聲音請求道。
    看到兒子眼裏毫不掩飾的痛苦，秦媽媽也心軟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虧自己還為他們哥倆比親兄弟還親要高興死了，卻沒想到……唉！要真有什麼的話，叫她怎麼跟莫莫他爺爺交待，怎麼跟莫莫的父母交待啊！
    “你還年輕，愛啊什麼的隻是青春期的一時衝動，為了你自己，也為了莫莫好，你必須去美國，聽話，莫莫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腦海裏一直回響著這句話：“莫莫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
    呆了半晌，張口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了，我去美國。”
    “你爸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到了那裏就把這些都忘了，等你都忘了以後再回來。”
    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宣判著絕情的話。
    秦軒滿臉絕望，睜著眼睛沒有焦距地不知看向何處，又好像哪裏都沒有看，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一個沒有思想的人偶般，顯得異常的清冷和孤獨。
    秦媽媽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作為一個母親，隻能做對自己的兒子最好的決定。何況——不管什麼時候，都絕不允許發生。
    她把那張已經被揉得撕裂開的紙又重新緊緊地揉進手心裏，看了看秦軒打開反鎖的門出去。還是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那張紙上，如情人的呼喚般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兩個字——莫莫，莫莫，莫莫……
    而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跡裏，隱約可見的——我愛你。隱秘得就好像掩埋在心底難以啟齒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