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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聽我姐說起過爸媽的事。
    姐說:這是一段不該知道的事,因為這樣狠心拋棄孩子的父母,沒資格讓孩子去牽掛!
    可我很明白,這15來,我沒恨過他們,我也沒愛過他們。因為他們的一切我毫無所知,又有什麼感情可言,就如陌生人一樣形同陌路。
    可我羨慕渴望他們有家有爸媽的同學。最痛苦的時候無非就是學校家長會了,我都會偷偷地躲在教室那一角哭泣,有淚無聲的那種,所以沒人會多注意我這種沒爹沒娘的孩子。我甚至有時會那麼渴望見到爸爸媽媽一次,哪怕是一眼,讓他們好好的陪我去開一次家長會。可這似乎是一件天方夜潭。
    不過,上天會眷顧不幸的人的,這是我最相信的一句話,那怕我對這個世界有那麼多的恐懼與不信任。
    我和姐姐被送到了一所孤兒院,名字是“幸臨孤兒院”。
    我對這個名字很有意見,李媽媽說這是有意義的,她希望所有的幸福降臨在所有孤兒的身上。
    我說,"什麼比有父母還幸福?誰還會比被父母拋棄還糟糕?"
    李媽媽沒回答我的觀點,也沒否認,大概是覺得我說的沒錯。
    孤兒是絕對沒幸福的!
    我還對這個名字有一絲那麼疑惑,幸臨與臨幸有什麼區別?長大後我才明白了。
    李媽媽是個中年婦女,一手撐辦起了這所不大的孤兒院。她人很好,至少那時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和姐叫她媽媽,省去了個“李”字叫起來很親切,李媽媽也喜歡我們叫她媽媽。
    媽媽對我們都很好,很愛我們。
    她用自己一生將幾百個孤兒拉扯大,她是我的偶像,無所不能的一個女強人,在我的眼裏,她可以一聲嗬斥就嚇退專門欺負我們的大胖子,可以張開雙臂就抱起了四個小孩。
    每年都有一個大型的聚會,這個聚會對一些人來說是幸運,對另一種人來說就是惡夢。
    我不知道對於我來說是幸運還是惡夢。
    這個會議是用來領養我們的。
    可我不想走,雖然有一個有很多人看中了我和姐姐,就像菜市場買菜一樣想要帶走我們。
    那天,有很多東西吃,我們是可以吃的。
    院子中間是搭起的一個臨時舞台,沒有燈光、就是那麼一個很矮很矮的台架再往上麵鋪上放在倉庫發了黴,留有黑色印的紅地毯。
    底下坐的是十幾個陌生的人,笑著看著我們表演。
    我和姐姐表演的節目是歌唱《魔石》。我不敢看下麵的人,姐說,就當他們是猩猩吧。於是我當然全當下麵的人是猩猩,而且是母猩猩。
    小魔石小魔石會發光會照明
    小魔石小魔石綠顏紅色會永恒…
    我不知道怎麼唱完的!當我唱完了,就聽見下麵的母猩猩們全為我鼓掌。
    媽媽拉著我們來到了院子旁的辦公室裏,凳子上坐著一個穿得很正經的老頭,像個有錢人。
    剛泡好的熱茶冒著煙,杯子外壁冒出著一滴一滴的液化的水珠。
    “易先生,讓您久等了,這兩個孩子來了”。媽媽很客氣的對那位易先生打招呼,指著我們說,然後扯著我和姐姐示意把剛告訴我們的話給說一遍。
    “易爺爺好”!我和姐姐輕叫了一句。
    易爺爺麵帶慈祥的微笑將我們牽過來,摸著我和姐姐的頭,說:“孩子們,願不願意跟爺爺回家?”
    媽媽在一旁說著:“這位爺爺喜歡你們,想給你們一個家,你們願意去麼”?李媽媽聲音有點泣啞。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就隻跟著姐姐。
    姐姐點了點頭,然後我看到易爺爺的笑容和李媽媽的不舍。那天在全孤兒所裏的小朋友們用最羨慕的眼光送走了我和姐姐。
    也許,在他們眼裏,我們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現在有了個家,即使是假的。
    爺爺他是個孤寡老人,雖然他有錢,有一家不大的公司,與其說是公司,何必說是一件空有其外表的房子。
    臨破產,這是易爺爺的公司的現狀。
    把我們安置在了郊外的一間房子裏,很漂亮的一間大部分由木做的私人房子裏,很像電影裏的森林裏的獵人的房子,但這看起來比較舒服。
    原來易爺爺不是寡人,這是我看到他房裏的那張全家福相片時才知道的,後來聽他說他有個兒子叫易曄,還有一個老婆。
    和姐姐很聽話的住在那裏一年多了,在易爺爺照顧我們的日子裏,我和姐姐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第一次感覺到的。
    我們後來知道了爺爺的故事:也知道他有個二十五歲的兒子和老婆在車禍中喪生了。
    我不知道爺爺的感受,因為我沒有失去過親人,沒有我愛的親人讓我去難過。所以當爺爺煙頭堆滿一煙灰缸時,我隻會低著頭坐在門口看天空,天是藍色的,純藍,就像我喜歡的大海一樣純潔的顏色。
    我的名字叫易憶,爺爺給我起的,我想憶字是為了回憶易曄吧!爺爺已經把我當成了他最愛的孫子。
    沒人要的孩子永遠是禍根,野種就是賠錢貨。
    這是爺爺的妹妹站在爺爺靈柩前指著我和姐姐破口大罵的髒話。
    那天,爺爺從三樓幫我們撿風箏時墜死在門口。我永遠記得爺爺有點被歲月扭彎的身軀從樓上像被人拋下來一樣,重重的巨響之後,血把爺爺徹底包圍了,張著口想說什麼卻聽不到,當他們把爺爺抬上擔架時蓋上白色的布時,我看見爺爺站在了角落裏拿著我們的風箏飛向了爺爺告訴我們天堂的方向去了。
    爺爺應該高興吧,可以一家團聚了。爺爺走了,我們也該走了,我們又回到了幸臨。
    一年前他們以羨慕的眼光送著我們,一年後用可憐嘲笑的眼光盯著我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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