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 第6章 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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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必須抓住不能再錯過了,他背對著月光捏緊了拳頭沒人能看透他心裏的風起雲湧。
生命流逝宇宙洪荒,之前都是催眠自己不去想起以前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毫無預兆被人提起。
揭人瘡疤點人死穴,同樣都是突然襲擊措手不及,跟殺人越貨有什麼差別?瞬間就覺得瓊昕比自以為是認賊作父的H國人還要討嫌,榮登“天怒人怨生理與心理都強烈排斥接觸人群”榜首,內心把瓊昕蹂躪了八萬遍啊八萬遍。
“唉,”再歎一聲。“少林寺你在哪裏……”
關裏晚上失眠語無倫次外加心情鬱悶這會兒更是左右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越想越煩,越煩就越睡不著,越睡不著就越想,如此無限循環折騰到非但一點睡意都沒有反而還前所未有地精神。
關裏看了下時鍾跟漸漸轉白的天繼續裝B裝深沉。
“冤冤相報何時了,花落知多少。好詞啊好詞!”
扶著床頭念了首打油詩哼著不成調的歌曲起床梳洗去了,披上戰衣出門的時候還特臭美地朝鏡子擺了個造型給自己打氣。
“我果然很帥氣!”
網絡上有名言金句曰:擠公交是包含散打、瑜珈、柔道、平衡木等多種體育和健身項目於一體的綜合性運動。最怕上下班高峰突然湧出來的那一下,關裏曾經就深受其害!
他混跡江湖多年,深知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挖糞塗牆,哦不,是發憤圖強自強不息力爭上遊,在經曆了長期的排擠、打壓、忍辱負重的悲慘歲月後關裏臥薪嚐膽破釜沉舟,勢必要在公交車壇上爭得一席之位,否則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反偵察、突襲、尋找掩護這些“戰鬥技巧”更是在日常生活實踐中修煉得爐火純青,平常都是不等公交車進站就急急的霸占好有利位置,等車子一來就使出本領把自己變小了往前擠,留心躲避其他人的暗器殺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落後挨打的日子將一去不複返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對關裏大小聲!
他今天出門比平常早自然又避免了一場武林浩劫。
這個時間公交車上的乘客並不多,其中有一個還是關裏認識的——芙蓉中學外強中幹極易緊張的數學老師高陽。
“一大早就觸我黴頭,大吉大利百無禁忌!”
關裏低頭用手擋住臉嘀咕著找個位子把自己藏起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高陽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神情,淩厲的視線緊緊追隨著他。
關裏對他的評價是:即便是在起點站上車也不一定能夠搶到座位走來走去不能平靜坐下欣賞美好風景的錯亂人士,外號“站神”,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誇他。
站神東張西望鬼鬼祟祟接近關裏,用詭秘的聲音耳語。
“孫悟空VS阿瑞斯千年期待的曠世之戰,倚天不出誰與爭鋒;老牛竟吃外國嫩草,鐵拐李攜潘多拉出席‘三岔口’服裝發布會;《天堂日報》最新出版,人頭凳子怪獸會咬人,十萬個為什麼!”
“籲籲,冷靜一點啊!”關裏像馴服烈馬一般拉住他,皺著眉頭。
“所以我不是經常勸你帶上一本聖經銀質器具幾張符咒若幹大蒜和一柄桃木劍防身麼?關鍵時刻還可以吞下去自裁一了百了啊!”
站神眼神渙散精神錯亂的樣子。
“人倫喪失道德敗壞天怒人怨!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懂!”
“拜我那愛熱鬧的鄰居所賜我已經六天沒能睡個好覺了……這種夜不能寐掰著手指頭過日子頻繁出現幻覺的狀態還要維持多久?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因為數目龐大的假想敵過勞死的!”
唉,同是天涯失眠人,相逢何必曾相睡!
關裏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咳咳,《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五十八條違反關於社會生活噪聲汙染防治的發律規定,製造噪聲幹擾他人正常生活的,處警告;警告後不改正的,處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罰款。有困難找民警,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找民警!也就是說,如果現在有人製造了噪音對你的生活造成了侵犯就是違法行為,共產D高舉打擊罪惡的正義大旗為民請命維護每一個公民的權益!”
粉紅色澤薄薄的嘴唇一翕一合,清晨陽光柔和地灑在關裏白皙的臉上,他義憤填膺說到激動處更是毫無避忌地纏上了高陽的手臂,引來了車上為數不多人的側目。
戰神麵色紅潤臉微微發熱,哪裏還是一副睡眠不足的黴包象!?他手足無措任由關裏依偎在懷裏視線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芙蓉中學不是百年名校也不是著名教學基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麵積能夠在眾多學校中勉強占得一席之位,這,全靠一株長盛不衰開得絕美的五色碧桃。
照道理說,桃樹性喜陽光、耐寒、耐旱、不耐水濕,種植時最好選擇空氣流暢處。可C市地處潮濕的南方降水多,又不是農業溫室大棚的蘿卜白菜,想在哪裏種就在哪裏種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麼!?
謎團又見謎團!
芙蓉中學的這株五色碧桃為何會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海內外學者專家從四麵八方奔赴而來,一時間各種說法紛紜四起,其中最不靠譜的一則坊間軼聞還是芙蓉中學校長暗中派人散播的,大概的意思是芙蓉中學風水好人傑地靈桃樹上住著一位美麗善良的桃花仙子,在她的庇佑下不僅桃樹繁榮昌盛,學生們更是和睦友愛欣欣向榮。
不管真假大小通吃的校長更是向大家鼓吹:
“想要擁有粉紅色的心跳回憶麼?還在為交不到朋友而感到煩惱麼?就讀芙蓉中學所有問題將迎刃而解!包教包會不會可留級再學,選擇芙蓉成就未來!”
麵對各種輿論依然我行我素,惡趣味地在其四周安裝了圖案為北歐十二主神的鐵柵欄,並且每年開學迎新生還會熱情地組織大家圍觀這株“植物界的神話”。
在這種特殊環境的熏陶下校內的八卦消息種類繁多,從高一體育老師的腳氣(男)到高三物理老師的腋臭(男);從大部分理科老師的禿頭(男)到教導主任(女)41碼的大腳;還有音樂老師的不孕不育(女)等等等等,各種天災人禍市井小道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聽不到,關裏因為平常就不太正經流傳到他這邊就更加神乎其神了。
而對於高陽這種精神特別容易緊張的人來說,跟正常人偶爾的打交道問好已屬艱難,到芙蓉中學任教後更是絲毫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某個寧靜祥和的午後。
天空蔚藍色的大海裏如煙如霧絲絲綺雲縈繞在其中,白色微帶紅絲的長圓形花瓣撐起了芙蓉中學的穹頂,秋風送爽片片桃花零落風中搖曳生姿,平時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警惕軟倒在這美麗的畫布之中。
高陽撐著窗台身心愉悅地踩在這片鬆軟的夢幻裏,不經意回頭看到關裏正隔著書桌捧著一本叫不上名字的閑書。
纖長的手指把玩著前額的幾縷頭發絲,風調皮似的輕拂著他的臉,美好的樣子淺淺地浸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純淨的味道。
靜謐且動人心弦。
“《36招教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顯微微創手術專解“男”題》,《貼心為您,治療婦科疾病就到XX醫院》……”關裏把街頭MM硬要塞到他手裏的雜誌狠狠往桌子上砸下。
“X的這群娘們兒是哪根天線搭錯了覺得我會患上患宮頸糜爛啊!國家應該頒布法令禁止在街上亂發宣傳資料,否則全部以有傷風化罪抓起來!”
好吧鏡頭再回到今天,此時此刻。
關裏鬆手推開站神冷冷開口。
“下車了下車。”
“啊?”
“到站走啦!”
關裏手插口袋誰都不愛跳下車自顧自地往前走,站神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
“剛剛……”
關裏忽然回過頭直勾勾地看著站神,高陽慌忙噤聲。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吃早飯,快去給我買早飯!”
站神搞不清楚狀況張張嘴想說什麼,可再看看如同女王般正對著自己頤指氣使的關裏,終究還是屈服在關裏的淫威之下。
“你想吃什麼?”
“恩,”關裏認真想了想。“我要吃飯,傳統的C市人早上都是吃飯,還有蛋花湯。”
站神倒吸一口冷氣。
“不要以為我會在這裏等你,買好了把東西放我桌上。”
關裏小人得誌吹著口哨向學校走去。
“您好啊,”路過校門口的時候他親切地向傳達室大爺打招呼。“早點吃了麼?我吃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傳達室大爺耳背根本就聽不見他說什麼。
關裏倒也不在乎老大爺有沒有聽懂,反正隻要自己開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