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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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師修長的雙手輕輕地搭上了被他精心擦拭過的琴身。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湖麵一片靜謐,陽光投影,映刻下淺淡斑駁的剪影。
一切皆是如此的美好祥和。
他的雙眼微微眯起,像是在感受著什麼一般地。片刻後,終又是睜開雙眼,深吸一口氣,手指開始慢慢動了起來……
是個,這個音調!
他輕輕地勾起唇角,目光中積蓄沉澱著的往昔所有的徹骨的哀傷亦是淡了一許。
多久了呢?
已然過去了多久的時光,未有再擁有此般的情感?
又有多久的時間中,未再有這種心情平靜的感覺了呢?
他將目光放得如水般溫柔,凝視著古琴就如同是注視著他說深愛著的人。
深愛著的人——?
幾個音調驀然變味,他的指尖止不住地顫動著,如玉的麵上浮現出掩不住的痛苦。
他的瞳眸緊縮,看著琴的目光亦變得遊離不定,仿若是透過它而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屬於極深記憶處縹緲易逝的境。
黑發白衣的女子的身前,端正地橫放著一把古琴,她注視著它,姣好的麵容上溢出最為耀眼奪目的光彩。素白纖細的柔荑輕撫著琴弦,就這樣淺笑著奏出一曲令人聞聲而不禁為之側目傾倒的曲子。
行雲流水一般地駐進人們的心裏,仿佛要人永遠忘不掉一般。
正乃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也。
她忽地站了起來,手中懷抱著那把古琴,雙眸如黑曜石般,閃爍著幾乎令人無法與之相對視的光輝,嘴裏略似有抱怨地嘀咕:“果然最令我喜愛的仍當屬焦尾和綠綺呢……”
她略作一頓,仿佛是看見了麵前的人,微微上前幾步,樂師的神情霍然變得激動起來,不住顫抖的手向她伸去……
倏然間,一切變幻還原。
終是僅觸得一場虛空一場幻夢,徒留下一片傷痛。
樂師眸中剛泛起的光華頓時化作黯然,半晌,終是自嘲地笑開:“是啊,她又如何會在呢?”
是啊,是他自己傷害了她吧,不是嗎?
美麗而堅強的女子為了自己曾經不顧一切,可是自己呢?
一滴清淚抑不住落下。
再回首,四顧周遭,仍舊是邂逅時的景,卻已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絕望地閉上雙眼——也罷,這樣的他,又有何資格在這裏期盼或是奢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