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誰家少年郎稚嫩 第三十一章 落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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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露,我……我好緊張,怎麼辦,等一下,下橋子的時候好多人的,我好怕,會不會被認出來。”
八人大橋內,青瓶兒忐忑著,坐立不安的模樣在越近白貂侯府就表現得越是明顯,如果不是尋露就在橋子的則簾外候著,與她說著話的話,向來膽小似鼠的她很可能就此會成為逃嫁新娘大軍中的一員。隻是她心裏想著不能讓自家小姐背上這個名號,所以隻能咬牙堅持。
“沒事的。小姐沒有在殷都中待過,而且這裏的人,他們從來都沒有沒有見過長大後的小姐,認不出來你是假冒的,隻要你放鬆,做個正常的新娘子就好了。就像在左相府上一樣,我們還不是與他們唇槍舌劍鬥了一圈了麼,最後還是我們贏了呀,你應該對這安排有信心的,自然一點就好,我們能完成小姐擱下的任務的。”
話雖如此,但是尋露心裏還是很忐忑的,不是對這圍觀婚禮的人們,是對青瓶兒,不是為她的緊張焦慮,而是怕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她不能及時隨機應變。她一向笨拙得很,就希望這次能做出個不一樣來。
本來左相府上的人是希望由她來做這個假冒的新娘子,畢竟她的精靈敏感是眾目共睹,當其時她也是準備答應,隻是青瓶兒卻突然走了出來,做了唯一一個反對的人,而且自覺要求做這橋子上的美娘子,那理由更是她不能拒絕的:她已經注定了是一個人的娘子,所以她不可以為別的男人穿上嫁衣。
尋露從來沒有想過向來散漫的青瓶兒竟然也有這樣細膩的一麵,這樣懂人心意的青瓶兒,讓她最後隻能親手將她送進紅簾當中,同時也聰明沒有問道,那麼她的未來相公呢。
敲鑼打鼓的聲音響遍了整座殷都城,凡是被這熱鬧吸引住的人此刻都跑到外麵來——
大街上的商販們放下手上的活計,昂著頭兒眼睛炯炯有神的追逐著那長行的迎親隊伍;
紅樓上的姑娘們拋下身邊的公子少爺,攀到樓閣的欄杆外招搖著手上的輕紗,萬種風情千般美態也吸引不了那大街上似乎被吸了魂一般的人們;
酒肆中聽著說書的人們聽聞樂聲,把著手上的杯子就走到外邊來,環著心胸,一副親臨故事現場的興味樣子;
王公貴族們的車子被攔在花橋必經之路的邊上,進不得退也不得,隻能也落下車來,與眾人一般共享這個喜慶的日子,嘴角掛著親民的笑容,可那心裏浸著的是何種計謀就不得而知了……
原地站著看著的畢竟是少數人,更多的人是直接跟在隊伍後麵的,長河一般的人群,幾乎將左相府邸與白貂侯府邸直接連在了一起,不知道是為了一睹這難得的非凡熱鬧,還是想一睹那神秘非常的白貂侯了。
白貂侯府,一片火紅熱辣,朱紅色的大牆,朱紅色的粉澤裝扮,朱紅色的迎親大隊,仿佛將整座府邸置於熊熊爐火之上,仿佛在殷都的這個角落燒起了一個巨大的火球,而且還拖著一條巨長的火藥引子。
花橋子內的青瓶兒呼吸完全屏住了,從這橋子停下降落的一刻,她似乎聽到了心髒撞擊心腔欲要躍出的聲音,因為情況複雜了的關係,尋露不能再偷偷傳話給她,這讓她緊張得幾乎不能自已,額上的汗不停地冒出。
纖手中的紅鴛鴦帕子被她扭了又扭,扯了又扯,如果不是質量上乘的話,恐怕早已經被她撕成碎布了。掌心的水絲絲縷縷溢出,幾乎濕透了整條帕子。望著鹹魚幹一般的帕子,青瓶兒隻能咬咬牙狠心一握,將其塞到她見不著的地方,心裏念著尋露的一句,自然就好,放鬆就好。
深呼一口氣,這樣的效果是極好的,隻是不能見著外麵的情況,突然聽到厚重的門緩緩推開的聲音、人潮忽然湧動歡呼的聲音,嚇得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的青瓶兒一驚一乍,身體彈起,頭幾乎撞到花橋子的頂上。
新郎緩緩自兩道朱門中走出,暗黑鑲金的厚底靴子率先奪門而出,絳紗袍子緩緩而展,繡在麵上的精致紋理顯得穿著的人雍容自貴。在萬千民眾的期待中,新郎終於露出真容。
一歎,新郎竟然在冠帽之下竟然還鑲著個麵具,讓人看不清細致麵容,隻得個大概的輪廓,讓一心為睹英容而來的人們大叫失望;
二歎,新郎行進的步子不疾不除,那有條不紊的氣度隻讓人看不出來他會是個殘缺加身的人,讓虹祁貴女直歎失了良人,絲毫忘記了不久之前她們還拿著將要嫁作侯爺夫人的左三小姐當笑話;
三歎,新郎的氣度自華,器宇軒昂讓早前被戲作皇上禁臠的謠言不攻自破,腹有詩書、胸懷筆墨的形象從此深入人心。
隻是待迎到了新娘橋前,新郎竟然一反常態,在眾人還未反應得過來的時候,將新娘子生硬地從橋子內拖拉出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攜著新娘來了一場浪漫的奔跑。
本來按照舊俗,新娘子應該是由紅娘背出橋子,身邊丫鬟扶著,然後跨過火盆,才進入大宅的,誰料被這個急色的新郎不守禮節的一鬧,這些傳統基本上就是作廢了的。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遠去的兩人,心裏暗戲“私奔”,可是哪有人私奔私到家裏去的?
新人走了,剩下來的人便都興味索然了,不過能一睹白貂侯的真人妍姿是好的,待會能得到個飯後茶餘的談資也是好的,名字就叫做:白貂侯急色搶新娘,左小姐抵死不從夫。
剛才一霎那,眼底清明的人可是發現了那新娘子掙紮的痕跡的,那搔在花橋子梁上的爪痕現在依稀還能看得見。
朱紅大門外,紅娘心有餘悸的抹了一把汗,這些年來,不是沒有見過人搶親,就是沒有見過搶親搶到家門口的,而且還是新郎耗不住漫長的等待,急著要見到新娘子。
而尋露,許久才反應過來,焦急之色刹那間爬滿臉蛋,然後一個衝勁就往大門裏跑去,管它狼窩還是狗窩,她可是擔心著那個莽莽撞撞的丫頭呢。
而且自家小姐還不知哪去了,萬一青瓶兒真被那個白貂侯捉去拜堂,那可是欺君的大事了。當初她們可是許下保證,拜堂的一定是絕對真實的新娘子,左相那才鬆下口,才有這場似是鬧劇的迎親的。
心知已經沒什熱鬧可看了,人群便漸漸散去,隻是一輛輛華麗馬車自消散的人海中陸續冒出,嗩呐打吹的聲音又再響起。眾人回頭,原來隻不過是在歡迎來參加喜事的各方大員,白貂侯府上有名的徐管家已經越眾而出,一邊不失禮教招呼著客人,一邊笑得嗬嗬地收下那斤重分明的禮物。
……
而青瓶兒,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隻覺頭上的鳳冠似有千斤,身上的真紅對襟大袖衫繁瑣曳長,讓她不得不用空閑下來素手扯起那拖地的裙裾,以防不慎跌倒,隻是那緊緊扣合脖頸的襟口著實讓人難耐,撕扯之下,幾乎讓她呼吸不成。
一張白皙圓潤的臉孔已經漲成通紅之色,而她也說不出話,企求不得那前方的新郎會想起她然後停下來,隻能隨著他的身影,在風中光影中奔跑著,向來精靈的大眼睛此刻幾乎翻成了完全的蛋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青瓶兒以為自己或許會就這樣窩囊死去的時候,前麵的腳步忽然停下了,他的步子有些虛浮,呼吸的聲音很重,估計也是累得夠嗆的。
隻是自顧不暇的青瓶兒哪還有時間去搭理他,放下裙裾,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呼吸著這幾乎遠離她生命的空氣,感覺生命是那麼美好啊。所以也沒有發現,新郎已經理順不適,回過身來麵對著一副後怕之色的她,眼睛忽然閃得亮亮的。
兩人的距離十分接近,幾乎就是女子依在男子的懷抱裏一般,他(她)們那牽著的手此刻仍然挽在一起,兩人親密得無分彼此。
頭上的紅巾不知在哪個地方就已經被風掀下了,青瓶兒的鳳冠霞披襯著那因運動過量而顯得嬌豔無比的臉紅猛然撞入新郎視線內,讓他的心不禁狂跳。
眼前的風景,手中的柔軟讓他心中一蕩,情不自禁按捏了一下那纖纖濯手,那一份曖昧就連遲鈍近乎愚笨的青瓶兒都反應過來了,她在被人挑逗,臉龐上的緋緋紅粉,蔓延到脖頸上,耳背上,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而新郎似乎也發現了自己這不合適近乎禽獸的行為,他在調戲良家婦女,麵具背後幾不可察閃過一絲狼狽與尷尬。
兩人都不自然地分開,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青瓶兒是不願說話,而新郎是不知道如何開口,空氣中彌漫著的就隻有那越來越濃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