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誰家少年郎稚嫩  第九章 真是傻瓜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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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蘇看著那銅鏡中的人,眉眼間閃過一絲不自然。
    微施粉澤,使顏色如朝霞映雪;淡掃蛾眉,亦添眸見清澈流盼;唇色朱櫻一點,映得百花齊暗了無顏色。輕撫鬢角,這發上的造型並不是雨儂剛才如數家珍般列出的種種名流發髻之一,而是依著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款新發型,先將劉海用皮筋紮起來,繼而將紮好的劉海向內卷曲,將頭發卷成一個半圓的形狀後便夾上夾子,夾子固定以後,用手指捏一下,調整一下形狀便成了一個花苞似的,之後的頭發便隻是用青色的絲帶子簡單係著,放在一邊,不複雜,卻是……
    這眉,這眼,這氣致,還是她的,但那神色風度氣場卻是不似,少了一份冷淡疏離,多了一分自然親近。
    “走吧!”左蘇似乎是在這房間呆膩了,又或是看著這樣不像自己的自己不耐煩了,不顧雨儂還在細細打量著眼前美景,踩著木屐就要往外麵走。本來在今天這麼正當的場合穿著木屐是不合禮法的,但是這點瑕疵自有曳長及地的長裙遮掩便被左蘇正大光明地擺上台麵了。誰會那麼無聊掀開一名淑女的裙擺去欣賞人家的的裙下風景呢。
    “呀!”雨儂還呆呆地任著眼前的風景不耐而去,後知後覺追了上去卻不巧撞上突然之間停下來等她的左蘇。卻了卻步,揉了揉前額,正好聽得見左蘇低聲淺歎,並說著:“春天似乎要來了。”之後便沒了下文。
    雨儂向邊上移了幾步,目光順著左蘇的視線看著外麵,果然呢,那地上的積雪已經淺薄了很多,花瓣上和樹上的則幾乎已經消失不見,隻是那水潤的光澤在越加賣力發散的陽光下變得很是耀眼晶瑩。雨儂看著看著,腦袋卻是冒出與這風景漠不相關的一句話“鳳歌大人今天似乎也早起了,現在就不見人。”
    歸離山在外界是很有名的一座神山之一,但是明說著是山,實際上,由於這些年來真正到過山頂的人依稀可數,便漸漸被這些傲岸人物據為己有,早已經變成是寨。依山就勢,與山體渾然天成。
    山寨三麵絕壁,崖深均在百米之上,北門通山下,卻沒有路,隻能依靠飛簷走壁,同樣艱險,所以便與從前一樣,即使改變了風貌在俗世中隻是個僅能聽聞不能目睹的聖地。
    來過歸離山的少說也有數十人了,無一不是武林中的聖傁名宿,但那大多數的人在這裏都隻能為客,因為歸離山的主人隻有兩個,一個是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天三仙櫻空澤,而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師父,傳說中得到了仙人指導而坐升天界的神算子,當然你也可簡略為——一個死人。
    或許在未來它將迎來第三個主人,因為櫻空澤隻有一個弟子,那便是左蘇,隻是困老於山豈是左蘇所願。
    歸離山寨內的建築可以說是東一座西一座的,分布完全沒有規律,從華池到清怡閣不過是幾回廊的路程,但從清怡閣走到去正廳堂卻是不這麼近了。一路上走過的風景已經不是人工雕琢的,而是完完全全的出於自然成於風日。
    腳下踩著的是泥路,若是頭上中招的,那也隻會是鳥糞而不是簷角水滴。寨內建築的建造結構也完全的不一樣,就比如說,這個——
    不同於雕梁畫棟的細致,整座建築物由底部到頂部都是用巨大的石頭堆砌而成,閑著一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龜殼,在這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它不低調,反而那狂野的氣息似是雄赳赳地向著蒼穹叫囂。由於此屋沒有牌匾,所以隻能暗地裏被喚作“龜城”。
    龜城,周圍長著高大挺拔似入雲端的厲楊樹,密集得很卻依然整齊列隊著,完全看不出來石屋尚未建成之際那荒草萋萋,雜樹亂生的淒涼之景。入門處有著高高的台階,兩則分別的雌雄兩獅,高貴、尊嚴,滿頭卷發,張牙舞爪,威武雄壯,極具王者風範。
    裏頭,是目測著比外頭更加廣闊的空間,首先要提的就是那離門口最遠的地方,級級青雲石鋪就而成的梯階之上,一塊足以透頂的寒氣逼人的巨石(這裏自動忽略了那被櫻空澤裝扮得像是暴發戶一般的號稱無人能比的同樣巨大的雲綺寶座~)。
    巨石之重之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上麵竟然被人用劍硬是勾畫出了一個巨大得幾乎要將整塊大石占據的虎頭,那劍痕深得寬得甚至可以塞得下一個成年人的尾指。一種莫名的氣勢透過這虎頭這巨石深深刺激著走進這大廳的每一個人,想讓人不注意也不成。而完成這等功夫的就是那曾被雨儂掛在嘴邊的雪裏大人,擁有無極之劍盛名的雪裏空了,無極,幾可等於無敵。
    這巨型石屋龜城本來是依著櫻空澤的想法建造的居所,但後來由於他總是遊離野外左蘇便將這太大的地方省下大半當成是飯堂、廚房、或者是迎接客人的地方。這不,堂下正中竟有一張足長以到達入門處的超級飯桌,座位一數竟有50來個,不過日常時侯誰又會選擇坐在上麵受累呢,所以在這龜城入門的兩則中央的地方還是分別留著張雲綺木做的圓桌的,每張約坐10人。
    “小姐,這雲疊翠不合口味?”雨儂望著左蘇已然在這擦嘴,但盤碟上仍然有著不少食物,心下疑惑,小姐向來是喜歡青瓶兒的菜肴的而且也是個珍惜糧食的人,吃不完這回事平時可是不會發生。
    話畢,尚在飯桌上的眾人便都抬起頭顱,視線統一集中到左蘇身上,而餘光卻是關注著已經開始醞釀著眼淚攻勢的青瓶兒。
    隻見青瓶兒果然不負所望,先是將手上的筷子往雲綺木桌上用力一啪,繼而猛地站起身來,頭上一雙丫鬟髻在她這樣激烈的動作下重重顫了幾下,身下的圓凳被她這樣一驚,竟然也翻倒在地上,助長了這場麵上的緊張氣氛。
    此時,青瓶兒的臉上漲紅得像是要溢出鮮血,不知是害的還是驚的,被銀牙緊咬的下唇亦似是要破了。一見眾人都已經在圍觀她了,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又犯難了,頓時感覺到周身仿佛都滿爬著螞蟻,氣血一衝,便在一眾目瞪口呆下急急放低仍捧在手上的碟子,匆忙轉過身往外跑去,依稀留下一句“我再去做!”
    這娃就是這樣,容易激動得很。
    “站住!”左蘇輕輕擱下一句話,聽在青瓶兒耳裏卻仿佛是聖旨,那腳似是生根了一般,動也不敢再動了,隻是也站在那裏沒有轉過身來。
    “回來!”左蘇把著手上空空的茶盞看也不看青瓶兒,繼續說著命令般的話語。
    青瓶兒的身體先是一顫,終究是不敢違背左蘇的話語,雙肩聳了聳,緩緩轉過身來,眼中還有尚未滴出不敢再流的珍珠,臉上卻已是滿麵花容。淚水的痕跡像是一條條溝渠,霸占了整張小臉,那橫著,豎著,交集起來就像一道羅網,虯著那妝容十分的“悅目”,但配上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得在座的所有人都想笑也不敢笑。
    可這眾人的樣子落在青瓶兒的眼內卻是更加可惡了,心中十分羞赧,幾乎是磨著賴著回到自己的座位的。在青瓶兒翻正圓凳的時候,更是有人不識相地“撲哧”笑了出來,搞到青瓶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抓著腮,臉上又是青又是紅又是白。
    “坐下!”淡淡的聲音響起,青瓶兒隻覺終於不用苦惱了,乖乖依言坐下。
    “笑夠了?”這下左蘇語鋒直指眾人,小手捂著肚子的眾人立馬挺胸收腹。
    “那哭夠了?”左蘇終於正視青瓶兒,青瓶兒不知所以,點點頭,又搖搖頭,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左蘇,像兔子般,還紅紅的,這讓左蘇不由想起一對母女。
    左蘇放下茶盞,手扶上額頭無奈道:“青瓶兒,你真是個傻瓜。”
    這話一說,在場的所有人可就再也忍不住了,皆笑了出來,各種風情;就連說這話的左蘇嘴角亦是輕輕一抿,眼神柔軟。
    就隻有青瓶兒還後知後覺不知自己是如何成了開心果的,隻能在眾人越來越脆響的笑聲中將頭埋得更低更低……
    還好柒陌姐不在……
    還好鳳歌大人不在……
    還好這裏隻有一、二……加上自己才五個人……(撫額~難道這是該慶幸的~~)
    這下,左蘇食不完的原因是無人醒得去問了,亦忘了這種笑劇究竟從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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