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六節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4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時間過的很快,這時已經到了雞鳴時分,鉉廣靠著石壁打著瞌睡,天邊也有一些微微的紅光照在他的臉上,就好象預示著鉉廣的未來一樣,他必定會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跡。
與此同時藍汐扶著逸涯也已經站在了洞口,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見那一直在苦苦等他的娘子。
鉉廣被藍汐叫醒後,兩個人一起攙扶著逸涯向山下走去,鉉廣的步子走得很輕鬆——幫助別人獲得幸福,自己同時也會收獲幸福。
沒用太長的時間,他們三個人便來到了枯木林的跟前,一路上藍汐對他說著這幾年的變化,看到這裏現在的模樣,逸涯痛心萬分。
以前的美好徹底成為了記憶,他沒有守護好這裏,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完成自己對若心的承諾。
他曾經答應過若心一定會回來的,雖然這個承諾經曆了多年的冰封,但隻要他還活著,就一定會去兌現自己的承諾——因為這是他承諾過的。
枯木林前鉉廣說道:“正如你一路所見,這裏已經變成了活生生的地獄,你見到若心後就一起離開這裏吧……不過說來也奇怪呢,這些蛆蟲就是不敢靠近這枯木林。”
逸涯臉上是揮之不去的哀傷神色,他現在隻想立刻見到若心。藍汐倒是皺著眉頭對鉉廣說道:“這枯林都已荒蕪一片,為何還會有隱隱桂花的香味,而且這股香味給人感覺很奇特。現在隻是五月份的天氣,就算這林中有尚未枯死的桂花樹,但也未到花季;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聽完藍汐的話,鉉廣也開始疑惑起來,他第一來到這片枯林時,也是聞到了桂香。但因為心中有事,就沒有來的急去細想,剛才經藍汐這麼一點,他才覺得這桂花開得確實不是時節。
逸涯現在可是顧不上什麼桂香,他隻想見到若心“咱們先進去吧,也許……也許隻是因為這裏的環境變化了,導致桂花錯開時節了吧。”逸涯的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目前也是最好的解釋了。
他們三人繼續向林中的茅屋走去,逸涯看到這裏的變化心中滿是悲涼。他永遠都記得第一次來到這桂花林的時候,那斑斑點點的黃色與綠色織出的詩意畫卷,墨綠色的籬笆上搭滿了開著紫花的藤蔓……但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在一夜之間被人給奪取了。
來到籬笆前,逸涯的眼眶已有些濕潤,他迫不及待的走在前麵,打開了那個他親手製作的籬門。這裏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地上的石板路是他一塊一塊鋪出來的,院中那顆枯死的桂花樹是他和若心一起種下的。他們曾經在樹下賞著月亮,一起憧憬未來的幸福,還有那院角散落的幾根木料,那是他特意收集起來,想給以後的孩子做木馬的……
逸涯如今再次看到這些熟悉的事物,心中的感情交織複雜,雖然桂馥村永遠的成為了記憶,但是他還有若心,他要帶著若心一起去尋找另外一處“桂馥村”。
“若……心!若心!我回來了,我是逸涯啊~!”逸涯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自從他七歲以後就再也沒哭過,哪怕是在他身負重傷彌留之時,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但這次他卻哭得就像是個孩子……
他不停地呼喚著若心的名字,然而屋內卻沒有回答,難道是若心不敢相信逸涯真的已經回來了?也許她曾經很多次聽到逸涯的聲音,但當她打開所有的大門跑到籬笆外去看時,隻是一片枯萎……但這次逸涯是真的回來了,他呼喚著若心的名字,托著虛弱的身軀向茅屋琅蹌走去,這時茅屋的門緩緩得打開了,傳出一個女人顫抖的聲音。
“你就是南宮逸涯?顏若心她……她……”竺羽兒站在門前看著南宮逸涯,她的眼眶有些濕潤,聲音顫抖的甚至無法把話說完。
逸涯看到開門的是竺羽兒,再加上她顫抖得無法把話說清的神態,心中忐忑起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讓自己走的快些,但還是在上台階的時候摔倒了幾下,鉉廣與藍汐也慌忙跟上來扶住逸涯。
鉉廣一邊扶著逸涯一邊對竺羽兒說道:“顏若心她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竺羽兒擦著鼻涕,不時抽噎兩下說道:“顏若心她……她已經……你還是自己去看吧。”說完又繼續用手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鉉廣看到她這個樣子也的確是問不出什麼來,就沒有再繼續理會,扶著逸涯走進屋內。
來到屋內裏麵的擺設和昨晚一點變化也沒有,鉉廣扶著逸涯直接走進顏若心的臥房,逸涯口中還在不斷的呼喚著顏若心的名字。
進入顏若心的臥房,所有人都表情凝固的立在那裏。顏若心確實是在臥房內,不過已經是一具幹屍,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件朱色長衫……
“不~不!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成親的嗎……還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怎麼會這樣!”逸涯幾近崩潰的吼叫著,鉉廣與藍汐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安慰他,隻是眼睛紅潤的看著逸涯在床邊崩潰的舉動。
這個時候竺羽兒在堂屋中驚呼起來,鉉廣與藍汐慌忙出去查看,就見竺羽兒指著堂屋中的花瓶一臉詫異。鉉廣向花瓶看去,隻見瓶中本已枯萎的桂花枝此刻卻怒放著,鉉廣記得很清楚這瓶中的花枝是枯萎的,因為他昨晚睡覺時剛好就是在這花瓶旁邊,所以印象也特別深刻。但是它現在卻是開著的,難道……鉉廣又慌忙走進顏若心的臥室。
床上的幹屍應該是很久以前就死去了,昨天他與竺羽兒見到的,隻不過是顏若心的魂魄。顏若心因為太過思念逸涯,魂魄聚於此地久久不願散去,如今逸涯已經平安的回來,她也就安心的走了……隻留下這一枝桂花來表達對逸涯的思念……
傍晚;天邊的落日依然是灰蒙蒙的,逸涯坐在台階上,手裏握著桂花枝,旁邊是幾個酒壇,其中一個已經被打開。視線遊離得飄蕩在半空中。鉉廣從屋內走出來坐在他身邊“藍汐剛剛檢查過了……她是得重病去世的,應該就在你走後的一年左右……”
逸涯“恩”的應了一聲,聲音很輕;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裏麵是芳香四溢的花馥酒“這些酒是我當年親手埋藏在屋後的,本來是打算留作我與若心成親之時……”逸涯哽咽了一下,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壓了壓自己的喉嚨繼續說道:“你嚐過這花馥酒嗎?”
鉉廣嘴角微挑,搖了搖頭。
“哦~對的,我忘了你是出家人了”說完逸涯提起酒壇,滿滿得倒了一杯繼續說道:“你知道這花馥酒,要怎麼喝才有味道嗎……一定要與這桂花同賞才能體會到,這酒中的滋味。”說完逸涯本來就已經通紅的眼眶,又開始有些濕潤起來。
鉉廣奪過逸涯手中的酒杯仰麵喝了個精光“啊~的確是好酒!我相信若心的等待是值得的。”
逸涯拿起一隻酒壇遞給鉉廣“這是我和若心的喜酒,你就是我們的見證!”鉉廣也沒猶豫,接過酒壇與逸涯對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鉉廣與逸涯都已經是醉眼朦朧,鉉廣說道:“人生離別之苦……我也經曆過,我這次就是要去地府……尋我師父!”
逸涯苦笑一聲說道:“活著的人怎麼去得了地府~你太天真了。”
鉉廣瞪著眼睛說道:“我說去得,就一定能去!你是不知……我自有指路的方法。”
逸涯眼中忽然閃出光澤“那你說若心會不會也在地府?”
鉉廣醉眼迷離輕笑著說道:“人死了自然要去地府輪回,她肯定在那!”
逸涯這時忽然跪倒在鉉廣身前說道:“還請大師帶我一同去地府,我一定要找到若心!”
鉉廣見逸涯忽然跪地,也退去了一些酒意忙扶起他說道:“去地府的路上可能會危險重重,你也願意去?”
逸涯堅定的看著鉉廣說道:“隻要能見到若心,就算拿我的命去換都可以。”
鉉廣聽罷說道:“既然你有如此的決心,那我們就一同去吧,剛好路上也有個人陪我說話解悶。”
逸涯聽鉉廣答應後心中寬慰,便拿起酒壇與鉉廣又是對飲了起來……
——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雁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