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南山北林 第四章 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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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不知道南山也有狼,他隻是很小的時候和哥哥們一起遠遠地看過,那時紅石哥哥第一次摸他的頭,眼中若有所思。
他想起小圓的話……山上有猛獸……他隻能慌不擇路……沒命地……逃!
“你剛才嚇著他了?”獨眼狼皺了皺眉,問身邊的年輕狼,後者趕緊搖頭,要嚇也是被你嚇得吧,你長得那麼恐怖……
“那他幹嘛像個無頭蒼蠅似的瘋跑?”真是搞不懂了,這小獸長得和大王有點像,可膽子真是小了一百倍呢,也管地形怎麼樣就亂跑一通,前麵好像是個山溝吧……
“喂,等等……”沒等獨眼狼叫完,小狸已經奮力跳了出去。
這下死定了……獨眼龍閉上了另一隻完好的眼睛。
小狸想跳到對麵的樹杈上,可是動作太大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好疼……傷口裂開了……樹杈的距離還有好遠呢……
脖子上突然感受到一個咬合力道,還有炙熱的氣息,那是一張比自己大許多的野獸的嘴……算了,死在這裏總比死在人類手上強,小狸想著,閉上眼睛。
獨眼狼正為小獸哀悼,突然身側被猛地一推,他先是看看同伴,發現他眼神不對,再一回頭,“大……大王……”
葉落向後退了幾步,輕輕放下嘴裏的小獸,舌頭舔過他的臉,嗯?沒反應?
“大王,他身上有人類的味道。”獨眼狼向前一步,其實他也不是一定要追他啦,明明就是他自己先跑的。
“他……就是最近早山腳捕獵食物的家夥吧?”葉落用舌頭舔了舔小獸的鼻子,嗬,真的是隻小貓呢。
“大王你把他咬死了?”
“暈過去了。”葉落低頭扯掉小獸身上的布條,傷口還在冒血呢,不知道這樣的傷他是怎麼弄的呢?“獨眼……”
“在!”獨眼狼站直身體。
“你繼續巡山,這家夥我帶走了。”說完叼起小狸的脖子,輕鬆挑上一塊石板,轉眼消失無蹤。
“阿平,大王一直說要找一隻貓對不對?”獨眼一邊巡山一邊問身邊的狼,後者點點頭,繼續走。
“那阿玉要哭咯。”獨眼狼仔細想想,隻是那小獸是不是……稍微小了一點點?大王雖然是隻猞猁,可個頭不比原來的狼王小呢。
“阿玉?貓和阿玉有什麼關係?”阿平不解。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疼……為什麼死了還這麼疼……感覺有東西滴在裂開的傷口上,激起小狸一身顫栗,抖得毛都要炸起來了。
“醒了?”頭頂上傳來一個醇厚的嗓音,帶著一點點胸腔共鳴,鑽入小狸的耳朵,是不認識的聲音,很好聽。接著是頭頂傳來被舔舐的觸感,大舌舔過了耳朵,眼睛,嘴巴,鼻子,又來到脖子下麵。
剛剛舒服得想睡過去,可石壁上的鹽堿液可不會因為小狸舒服了就乖乖停止不滴下來,嘶地倒抽一口涼氣,小狸終於睜開眼睛,他才發現自己是側身躺著的,掙紮著想要翻身離開那個酷刑般的岩壁。
一隻大掌壓住了他的肩胛,微微施力,不弄疼他也讓他翻身不能。
“誰?”小狸眨眨眼睛,努力在黑暗中看清他的麵容。
“乖,躺好,這裏的鹽堿液對你的傷口有好處。”是那個好聽的聲音,不若自己的細嫩。
眼睛適應了黑暗,小狸終於看清野獸的臉,雖然很高大,可他不是狼呢,反而和自己有一點像,耳朵比自己尖耳朵上還有鬆鼠一般的翎毛。
“你是誰?”小狸抬起臉,一臉疑問。
“我叫葉落,是猞猁。”野獸笑了,小狸發現他笑起來真好看,跟自己哪裏像了,比自己好看多了。
“猞猁?”小狸發現自己不知道猞猁是什麼。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野獸在他身邊側臥,前爪搭在他腰側,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撫著,似是在給他減輕疼痛。
“我叫紅狸,家在狐山的小狐溝,我哥哥是紅狐族的族長,是紅狐族最漂亮的狐狸~”小狸說著笑起來,小尾巴甩啊甩。
“狐狸?”葉落詫異了,難道這隻小貓是被狐狸養大的?可是有趣得很。
又是一滴液體滴下,小狸疼皺了小臉,葉落有些心疼,他於是起身,輕輕含住小狸的脖子,將他拉離了石壁。
這個熟悉的觸感,是昨晚掉下崖時脖子上收到的咬合力,原來他不是要咬死,而是要救自己啊……
葉落將小狸叼到了一個草窩上,草窩軟軟的,裏麵還混著很多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絨毛,葉落放下小狸讓他正麵趴好,低下頭開始舔舐他的傷口。
“疼……”小狸小小地驚叫出聲,背上的舌頭立刻放輕力道,小狸很不好意思地將小臉埋入前爪之間,弱弱說了聲“……謝謝。”
葉落輕輕笑了,噴氣合著舌頭掃在傷口上,讓小狸身上又是一陣顫栗。
阿玉聽說大王帶回了一隻花斑小貓,這可怎麼得了!她是努力了多久才讓大王願意看自己一眼了,這下自己的努力不是就要付諸東流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大王!你……”絲毫不理會守在洞口的兩狼,阿玉直接衝了進去,她看見的是什麼?!她的大王正低頭在給那隻花斑小貓舔傷口!?
小狸剛要睡著,懵懵懂懂就聽見有誰在喊大王,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的竟然是一匹灰白色的狼。
“有狼!”小狸不顧背上的傷口,猛地跳起,閃到葉落身側,埋著腦袋細細發起抖來。
“小聲一點,阿玉,你嚇到他了。”葉落很不滿阿玉的擅闖行為,並且還嚇到了他的小貓,更是讓他不快。他不理一臉憤然的母狼,而是側過身去,親昵地舔了舔小狸的耳朵,柔聲道,“沒事了,這裏的狼群都聽我的話,他們不會傷害你。”
看到這一幕,阿玉簡直是大腦充血了,憑什麼,憑什麼一隻半路殺出的小貓會得到大王這樣的寵愛!她心裏明白現在不是質問的時候,他們的王一直都是個遊刃有餘的狠角色,一定不會對她有任何交代。看來是要用一些手段了!
也許是傷口裂開的關係,小狸一睡著又開始發燒了,葉落最近除了出去捕獵,都守在小狸身旁,巡夜的工作完全交給了獨眼狼一群。
“媽媽……哥哥……”小狸嘴裏嚼著胡話,四肢在空中蹬來蹬去,葉落幹脆翻過了他的身體,反正下麵是軟草墊子,應該碰不疼已經結痂的傷口,舌頭細細地舔幹淨小狸光裸下腹的汗水。
嗬,是個小雄性呢,可是不要緊,這隻小貓他要定了。
“哥哥,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阿玉擠呀擠呀,總算在臉上擠出兩行淚來,勉強算得上是梨花帶淚的級別了。說真的,在狼群裏,她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狼了,可無奈大王再大也是隻猞猁,他隻喜歡貓嘛……
“這……”獨眼一隻眼珠在眼眶裏亂轉,就是不看阿玉的眼睛。
“就這一次!再不行,我就放棄了!然後你就給我介紹隻狼,我也就嫁了!”畢竟是唯一的妹妹,獨眼狼歎了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希望她不要成功……他在心中小小祈求,生怕妹妹聽見。
小狸的傷已經好了,可是他對狼群的恐懼深深的不止一點兩點,猞猁愣是把本來就不長的尾巴都搭上了,才算說服他相信自己這些狼是無害的。
其實對於大王終於不用整天為這座山上沒有貓而歎氣,獨眼狼是非常欣慰的,比起以前的狼大王,這隻猞猁大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自己的這隻眼睛,便是因為沒有及時上供被那狼大王弄瞎的,落葉來到之後不僅打敗了狼王,還重用了有殘疾的自己,讓他十分感激。而自己的那個妹妹……唉,真是被自己寵壞了……
“這個,小狸,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們去狩獵?”因為小狸每次看了獨眼都不自覺地抖,所以他便派了狼模狼樣的阿平去問。果然阿平問的效果頗好,小狸一聽要帶自己去狩獵,高興得眼睛都亮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獵什麼呢?”小狸伸出爪子在石壁上磨一磨,太久不用,爪子都要鈍了。
“晚點我來叫你,至於獵什麼,你到了就知道了。”
一看阿平成功了,獨眼狼立刻轉身去準備,咬破一顆豔紅的果實,將其汁液滴在大王剛剛捕到的獵物身上。唉,這傳說中隻對貓科才起作用的“及及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不過味道還是相當好的,獨眼狼將剩下的果肉連著果核一起嚼碎吞入腹中,如此便是要做到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