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亦歌轉身拔劍，寒白之光布滿劍身，即使塵封百年，依舊不改其風華。鋒利的劍，劃開長空，寒氣襲人，霸氣盡露。程蕭看著凝視著蒼桀的程亦歌，微微一笑。
    收劍，“父親，您此去，小心。”
    “好。”程蕭一聲答應，砸在厚重的氣壓上，擲地有聲。
    總有什麼東西變了，亦歌心中不安，她不想讓程蕭離開，卻沒有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更何況，程蕭與大安的恩怨，必須，也隻能由程蕭自己去解決。
    程蕭決定與其坐以待斃，被步步蠶食，不如主動出擊。程蕭，尹梅，龍戰，龍博，龍奕他們五人帶走了百萬兵馬與秦建決戰，那天，亦歌沒有去送行，她在劍極閣裏，不斷地看著，撫摸著，擦拭著那一把又一把的兵器，打開樓頂的朱窗，是容顏依舊的青天白日，亦歌極目遠眺：父親，保重。
    程蕭一行離開後，看似相安無事的每月，危機四伏的每一天。這段時間，亦寬，亦嵐閉口不提蒼桀之事，他們理解也讚同程蕭的決定，他們追隨這亦歌，但是，亦歌從來不讓他們插手程蕭此行的一切事物，他們隻知每天都有人頻繁地出入博言樓，而亦歌房間的燈也亮的越來越久。
    程家花園
    “吹雲，你又輸了。”弄月打開折扇輕搖，優雅芷蘭伸過紙麵。
    “弄月，你很厲害了。”亦歌一臉坦然，卻依然掩飾不住眼裏的疲憊。
    在東北就算有人不知道龍，程兩家，都不會不知道這兩個人。吹雲就是程亦歌，而弄月則是無人知曉其底細，就算是在亦歌手中天下之人的檔案冊中，對於弄月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空白。世人隻知他愛倚欄望月，評月賞月，所以都稱他為“弄月公子”。弄月才華出眾，驚為天人，與亦歌於博言樓一見如故，她愛煙雲縹緲，他愛皓月當空，因此，世人並稱他們二人為“吹雲弄月”。
    弄月看著心不在焉的程亦歌，輕輕蹙眉，“吹雲，別太擔心程先生，他會沒事的。”
    吹雲不置可否。如果程蕭真的需要她程亦歌來擔心的話，那整個東北估計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她的心中總有那一絲絲的不安，說不清道不明，可就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前方捷報頻傳，幾乎未吃敗仗，我擔心……”
    “擔心是秦建故布疑陣，誘敵深入，一舉圍殲。”
    吹雲抬頭望梁，歎息：“驕兵必敗。”
    弄月深深地看著吹雲，“我相信程先生明白，他會有辦法的，況且……你的情報和意見應該會有用。”
    亦歌水眸流動，一眨眼，回望著安然不動的弄月公子，勾起嘴角又是一歎“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當然，”弄月輕搖折扇，“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吹雲一挑眉，“是嗎？”
    “當然。”弄月話語一轉，“我覺得我可以贏你十局。”
    亦歌一笑，“那就試試看。”
    聰明人之間，有些話不能，也不會說的太直白，即使是安慰，也不會直截了當，你懂我懂，別人不懂，便是最好。
    幾個月後的一天，亦歌隻記得那天的天特別藍，日暮時分，夕陽燃燒了半個天空，就好像是血被潑在了天上；那一天的夜也特別長，長到亦歌以為再也看不見朝陽，可是，上天偏偏不放過她，她還是看到了，一個燦爛無比的日出。
    那一天，是她家破人亡的日子。
    城門緩緩打開，幾匹寶馬飛進，“關城門！”
    “是！”
    “你叫什麼？”程蕭拉住白馬，問守城的將士。
    “稟軍師，小人名為錢恒。”
    “好，錢恒你聽著，調動城中所有可以用的士兵，分為兩半，一大部分抵禦攻擊，還有一小部分去疏散城中百姓，讓他們從後門迅速離開。”
    “抵禦攻擊？”錢恒轉頭望去，不禁目瞪口呆，城外是黑壓壓的百萬大軍，正馬不停蹄的淞滬城趕來。夕陽的血色爬上他們的戰甲，好像是來自地獄的騎兵，要將整個淞滬吞噬。
    “軍師，這……”錢恒嚇得麵無血色，語無倫次。
    程蕭克製住顫抖的身體，“拜托了。”
    錢恒緊抿嘴唇，片刻，低頭望向程蕭，“是！”
    將士一諾，慷慨赴死，隻是保家，隻為守土。
    程蕭調轉馬頭，“龍博，龍奕，你們去程家，讓亦歌，亦寬，亦嵐也出來幫忙，從小道離開淞滬，尹梅，你也去，龍戰，你和我一起守城。”
    “我們都走了，那你呢？”尹梅脫口而出。
    “……”程蕭一怔，隨即釋然，“我和龍戰要拖延時間，你們快去，百姓疏散之後，我和龍戰自有辦法脫身，我們在漠河會和。”
    “可是……”尹梅還想說些什麼，但咽了下去，隻是深深地望著程蕭，“你，小心，我等你。”
    “嗯。”程蕭點頭。
    “父親，程叔叔，我們去了。”龍博開口。
    “去吧。”龍戰回到，“兒子，你們萬事小心。”龍戰深深地望著他的這兩個兒子，厚重的感情溢滿眼眶。
    “知道，父親。”年輕的聲音，年輕的不像話的聲音。
    說罷，三匹馬分散而去，就像是河流，奔騰著，呼嘯而過，消失在看不見的盡頭。
    “哥，父親和程叔叔他們不要緊吧？”龍奕想從這個哥哥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龍博揚起頭，向上傾斜自己的視線，看向遠方：“他們還不需要我們來擔心，做好自己的事。”說完，“駕！”快馬一鞭，超出龍奕，龍奕一怔，但也不甘落後，隨即揚鞭趕去。
    其實，我知道，父親，程叔叔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們一定會與淞滬共存亡，可是我們，還要繼續向前走，我們還要去做他們沒有做完的事，所以，不能哭，不能倒下。
    “龍兄，看來我們是要命喪於此了。”程蕭仰頭望天，語氣依舊波瀾不驚，好似事不關己。氣質依然仙風道骨，仿佛乘風而去。
    “有什麼好怕的。”龍戰一臉無畏。
    “抱歉，龍兄，程某連累你至此。”程蕭眼中疲憊，不想再去追究孰是孰非，更何況是她。悄悄地埋下心中的那個人，龍戰，是我程蕭對不住你。
    “程兄，你我之間還需連累嗎？就讓他們來吧。”
    程蕭望著龍戰，良久，輕輕一吐“謝謝。”
    回望著前方摧城撼國的大軍，看著金底描邊的“秦”字戰旗，“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