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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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後,新春佳節,淞滬,東北程家花園。
“唰,唰,唰……”一陣陣劍舞之聲傳來,雖為劍聲,卻是極快,遠遠看去,花園中竟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穿著湖藍色的長裙,抱著白色的狐裘大衣,立在一邊。
“父親,亦歌似乎很喜歡在雪地裏練劍啊。”一個年輕的聲音從花園旁邊的亭子傳來。
“這些年來,亦歌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倒是你,身為哥哥、長子更應該以身作則,怎麼老是被妹妹比下去呢。”另一個蒼茫的聲音響起
“是,父親教訓的是,孩兒這就去練劍。”說罷,出亭,把劍與女子同練。
我叫程亦寬,是東北程家家主程蕭的長子,我有兩個妹妹,一個叫亦歌,一個叫亦嵐。在花園裏舞劍的,就是亦歌。我們都跟隨父親程蕭學習,亦歌其實並不是我的親生妹妹,但這件事情隻有父親,母親和我知道,亦嵐在我六歲,亦歌三歲時才出生。董叔叔,也就是清風,他在亦歌兩歲時就去世了,那時,她的女兒應若才四歲,兩年後,寶蟾夫人也去世了,於是,父親收養了應若,待她如親女,讓她跟著亦歌,在這期間,亦歌還收養了一個孤兒,取名為阡陌。應若跟著亦歌學謀略,阡陌跟著亦歌學音律,兩人雖不及亦歌,但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此外,亦歌還廣開言路,她創立了博言樓,聚集,培養了許多能人異士,開創了程家自建家以來事業上的巔峰,博言樓中英才彙集,其中就包括了被後世稱為“神將仙謀”的獨孤雪和董應若,“華夏雙雄”的水火之神:方穀玄和顏赤傾。亦歌實在是一個百年奇才,什麼都學,什麼都會,雖說,亦歌不是父親親生的,但是我知道,在我們這三個孩子裏,父親最喜歡的還是亦歌,亦歌的文韜武略並不在父親之下,甚至還有趕超父親之勢,盡管她是一個女子,盡管這一切發生的那年,她才十四歲。
亦歌注意到來到的亦寬,但她並未說話,從小,亦歌就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孩子,總是喜歡一個人,總是一臉淡漠。
但亦歌卻喜歡穿紅色。火的顏色,亦是血的顏色。雪地中她一襲紅衣,鮮紅的火焰從裙角流轉升騰,漸漸地變為淺紅,最後在上衣處化為白色,袖口亦如此。長長的黑發,宛如瀑布,洋洋灑灑的傾瀉下來,額頭上配有一顆用牛皮綁起的棕色的水晶,胸口是一顆狼牙。她並不漂亮,但她長得很清秀,她絕對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令人驚豔的女孩兒,她的美麗猶如溪水,源遠流長,隻有在跟她接觸久了之後,才會被她吸引。
恍惚中,忽然,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呼嘯著飛速而來,亦寬沒有反應過來,被劍氣衝開,跌倒在地。亦歌下意識抬手用劍一擋,退步側身,微喘一氣,兩個身影在雪地上把劍而起。
“唴,唴,唴”劍擊聲不絕於耳,劍法繚亂,如行雲流水,太快了。紅白分明,在雪地中上下翻轉,搖曳,升騰。卷起的雪花之中,紅梅與白梅相對盛放。
亦歌竟然和程蕭打得不相上下,而亦歌今年隻有十六歲。她的身上的那股與生俱來的對劍的駕馭能力,那股淩萬頃至茫然的霸氣,令所有人對她望而生畏,她,是一個天生的戰士。
最後,二人互相用劍指著對方的喉嚨,隻有半寸。這兩人,劍法都是快、準、狠。打起來都是不要命,才不管你是誰。
“亦歌,劍藝漸長,繼續努力。”
“是”亦歌從不多話,對於父親也是這樣,畢恭畢敬。
“亦寬,多跟亦歌學學。”父親也不在意,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
“是的,父親。”
“姐姐,哥哥,爹爹!”突然,一個甜美的女聲傳來,瞬間,亦歌被一個身著淡綠長裙的女孩子抱住,那個女孩子抬起閃亮的星眸,那是完全不同於亦歌雙眼的存在,隻聽得她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亦嵐”亦歌淡漠的開口,但,亦歌並未推開她,對於家人,亦歌總是這樣的不言不語不做,卻讓家人很容易分清的她的喜好。即使她很少笑。
是的,亦歌不喜歡笑,即使是亦嵐像小狗一樣逗她,她也不太會笑。隻有在龍博麵前,她才會笑一笑。
啊,我忘了說龍博是龍家長子,另還有一子,名為龍奕。龍家是除卻程家之外,東北響當當的大戶人家,龍家在東北一直控製著各個交通要道,經濟命脈。龍、程兩家互相扶持,奠定著這一代,華夏版圖中的三國鼎立。龍,程兩家不像西北宇文青冥和南方大信慕容一族,稱王稱帝,他們表麵上效忠大安,但實際上卻隻是誰也不幫,互不幹擾,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家的勢力足以撼國,隻不過都心照不宣罷了。程家是東北政治、軍事大家,而龍家,則是天下第一富商,這幾年雖有衰退,但是,龍家家主龍戰的兒子龍博卻和亦歌一樣,是曠世奇才,文武亦不輸於亦歌,在他的建議之下,龍家實力已有複蘇跡象。亦歌和龍博兩人一塊長大,青梅竹馬,龍博與亦歌實在相像,甚至,龍博就是鏡子中的另一個亦歌。龍博會陪亦歌一起練劍,下棋,即使有時二人都不說話,也能令人感到他們身上那種難以言說的默契。
父親和龍叔叔甚至都決定在亦歌和龍博二十歲時,讓他們成親,兩家親上加親。隻是,那時大家的都不曾想過,亦歌二十歲時,龍、程兩家早已灰飛煙滅,昔日盤踞東北百年之久的龐大家族,竟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而那時,我和亦嵐,與亦歌分別已有三年了,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亦歌,但,我和亦嵐都很想念亦歌,也都真心的希望著,亦歌這三年過得快樂。
“爹爹,龍叔叔他們來了,娘讓我叫你們。”
“好,我知道了,”程蕭收劍,“走吧,我們去見你們的龍叔叔。”
眾人向前廳走去,藍衣女子快步上前,將大衣披在了亦歌身上。亦歌略微回頭,對她輕揚嘴角,“謝謝,應若。”
大廳
程家的大廳氣派莊嚴,以木製器具為多,書畫掛壁,花草伴客,多了份如沐春風之感,大廳正中間懸著一塊匾額,上書“乾友堂”,取義:四海之內皆兄弟。
“龍兄。”程蕭頷首迎客。
“程兄。”龍戰亦還禮。
“哎呀呀,相識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文縐縐的套詞啊,來來來,快坐,快坐!”尹夫人熱情的招待,“博兒,弈兒,坐吧,寬兒,歌兒,嵐兒,你們也坐啊。燕兒,備茶。”
“是。”
“多謝尹夫人,”龍戰轉頭對龍博龍奕兩兄弟說道“去坐吧。”
“是的,父親。”“是的,父親。”
到底還是女人心細,尹梅在孩子們坐下後,拿出幾個紅包,發給了他們,“一點小心意,收下吧。”說著,摸著亦嵐的發髻,“又長大一歲了,真好。”
“娘!不要總是摸我的頭嘛,我長大了。”亦嵐抗議。
“好好,娘不摸了,我的亦嵐是個大孩子了。”尹梅寵溺的說。
亦歌看著,微微垂了眼簾,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形於色的孩子。
接著,龍博,龍奕,亦寬,亦嵐都開心的交談起來,尹梅安靜地聽著,不時地附和兩句。
自始至終,程蕭,龍戰,亦歌三人都未說話。三人雖都不語,細細看來,表情卻是各不相同:龍戰的眼中隱隱擔憂,程蕭手中茶杯波瀾不驚,而亦歌,你看不出她是什麼表情,一臉坦然,仿佛對什麼都不關心,卻又仿佛,什麼都知道。靜靜地把玩著杯子。
隨後,亦歌對著亦嵐說了些什麼,亦嵐很快變得很興奮。
“爹爹,娘親,我帶姐姐,哥哥們出去玩,好不好?”
程蕭抬頭一望亦歌,隨即“去吧。”
“也好,小孩子還是要多出去玩玩的,我去準備晚餐了,”轉頭對龍博,龍奕一笑,“好好玩,晚上尹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啊~~娘親,你好偏心,他們不來,我就沒有好吃的!”亦嵐撅起小嘴,以示抗議。
“做給他們吃,還不是做給你吃啊,小饞貓。”
“嘻嘻”亦嵐笑得俏皮,對於這樣的一個不染纖塵的孩子,家人總是不由自主的多關心一點,亦歌也不例外。
幾個孩子出去了之後,程蕭開了口:“龍兄,出了什麼事?”
“程兄,”龍戰神色凝重,“宇文青冥派兵駐紮東北了,軍隊早已出發,再有半個月,就到淞滬了。”
程蕭垂下眼簾,這些年,程蕭雖然沒有再回過絳劍城,但是,卻一直在關注絳劍城的一舉一動,十六年前的春節,城戈“死於非命”,宇文青冥當眾處死常幸,封秦如為皇後。一年後,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取名:宇文煜景,宇文若惜。雖說宇文青冥為帝,但實際上,大權早已落在太子,也就是皇後秦如手中。薛濤被提拔為大將軍,而未澄被子虛烏有的罪名流放,秦建為國舅也是國師,此次,正是他帶著手下的三個兒子和百萬大軍“駐紮”東北,擺明了,要龍家,程家玩完。
“程蕭,我們怎麼辦?”
程蕭低眉,無言……
窗外,幾個孩子正在雪地上玩耍,龍博也被亦嵐拉走了,亦歌獨自倚在假山上,輕挑雙眸,望著大廳緊閉的窗子,輕眯雙眼。
冷風吹過了她長長的劉海,恍惚中,她用一種感覺:自己生活的軌道,突然轉彎,消失於未知且再也看不清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