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下樓，正麵迎上穆媽，剛要邁出樓梯的腿往後退了幾步，馬上順從地將手放在身前，禮貌地笑笑，回頭卻發現穆然還沒有跟上來，隻好生硬又尷尬地喊道，“伯母。”
    “起來了？”穆媽禮貌地回應，看到季末手上的戒指，如果她沒記錯是小然幾年前買的，也好幾次看到他拿出來摩挲，原以為隻是喜歡，到頭來還是為了她。想到這兒眼神不禁有一絲異樣地重新打量。
    季末在她的打量目光中害羞地低下頭，“對不起伯母，沒有事先打招呼。那個，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昨天直接在這裏休息了。”這個理由明顯缺乏說服力，再累應該誰在客房而不是主人房間。果然是太久沒和人好好交流了。
    “今天中秋記得我的吩咐，菊花都布置好，尤其是書房的菊花得是綠色的。”穆然吩咐讓張嫂先把手中的菊花放到書房去，然後對季末溫和地說道，“嗯，小然和我說了。不過下次記得早起點。好不容易小然休息一天，就不要讓小然一個人吃早餐，甚至連午餐都是我陪他吃的。既然成家，就要有成家的樣子，一家人一起用餐是必須的。”
    “是。”季末點頭受教。
    剛從樓梯下來的穆然聽到穆媽如此吩咐，便幾步下樓，以維護的姿態將季末拉在身後，“媽，別嚇著末末了。她自由慣了，突然這麼管她她會不習慣的。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的。”
    穆媽低頭自然看到穆然的右手上有一枚戒指，便輕輕拍在戴有戒指的手上，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從前會維護自己的兒子，開始維護其他的女人，“既然成家就要有成家的樣子。媽媽也是希望你們婚後可以更加幸福，希望季末可以照顧好你，所以才有這些話。才說她一句呢，你就這麼心疼維護她，等結婚了是不是就像別人說的，該娶了媳婦，忘了娘了。”說著，不禁悲從中來，暗暗紅了眼眶。
    穆然自然沒有料到自己的媽媽會這麼想，從懷中取出手帕遞給穆媽。
    季末站在穆然的身後為難，安慰吧兩人還沒熟到那地步，不安慰吧顯得自己太冷漠。進退維穀之中，季末隻好愣在原地。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正常人的生活，“那個，我和心理醫生約好了待會兒見麵，我先走了。晚上七點鍾之前會回來。”
    穆媽疑問道，“心理醫生？”
    季末聳聳肩，表示不是什麼大事兒，“身體會生病，心理也會生病，不是很正常麼？伯母，我就先走了。”
    說完，禮貌地點頭微笑，轉身離開。穆然追在後麵，一直到門口才拉住季末，“我媽不是那個意思。”
    季末甩開手，“可我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做好準備像你媽媽說的那樣子生活，雖然我希望我可以做到。讓司機送我去PS吧，我約好了在那裏見麵的。”
    穆然皺眉，“你嚴重到需要看心理醫生的地步？”
    季末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心裏藏太多事情，卻不知道怎麼去緩解，所以才需要人治療吧。醫生說我有輕微的人群恐懼症和強迫症。”
    穆然牽起季末的手，“我送你去吧。”
    季末搖搖頭，“不用，伯母待會兒又該生氣了。要不我暫時還是不要搬進來吧？這樣覺得還是有些別扭，大家都不方便，不是還沒訂婚嗎。”
    穆然歎了一口氣，將季末拉上車，“我先送你去吧。總是有點不放心你。這事兒你見完醫生再說，好嗎。”
    “嗯。”
    季末推門而入，駕輕就熟地很自覺地坐在灰色的椅子上，雪白的雙腿纏繞成好看的弧度，“醫生，我來了。”
    穿著白色衣袍的醫生轉身，用手扶正黑色無框眼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找出音樂播放器的遙控，“今天還是什麼也不說，來睡一覺然後走人？”
    季末放下包包，撐在桌子上道，“我真的一度懷疑，是不是除了我你這裏沒有病人了？每次你都是睡覺。”
    華鎣合上電腦，“有你這一個大神就足夠包養我，還需要其他病人麼？今天穿得不錯，準備相親脫離單身貴族行列了？還是想明白投入我的懷抱了？”
    季末拿出手機，頭也不抬開始刷動態，“稿子寫了多少了？”
    華鎣把頭發放下來，打了一個哈欠，起身拿洗漱用品，“昨天卡得我直接睡著了。桌子上的大綱你看一下，不過也差不多，女主悲催的身世，清一色的帥哥。你不是要捧人嗎，高富帥出身，大多數時候冷酷有型，偶爾浪漫，偶爾賣萌，迷人笑容必不可少。至於劇情和女主是一根線，和他的父母是一條線，和好基友又是一條線，可以隨便炒新聞。如果你覺得差不多，下個月就可以開拍。冬天可以上映。”
    季末拿起大綱看了一下，既然是剛演戲，對於演技要求不能太高，主要還是以外形和自身魅力取勝，不過如果有演技是更好了。“謝謝，幫我想得這麼周全啊。”
    華鎣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哈欠，“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好歹得做出一點貢獻。不過，我想用你的例子寫一些故事劇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充當這部電視劇的女主角。”
    季末毅然決然地反對道，“你知道我的演技很差，拍個廣告都能氣得導演跳腳。”
    華鎣咕隆咕隆吐掉口中的水，露出小腦袋道，“但這是你自己。”
    季末躺在睡眠沙發上，“在你落筆的那一刻就不是我了。有很多是劇情需要，觀眾口味需要，還有你的臆想。”
    華鎣頂著還留有泡沫的嘴唇道，“是你，隻不過是我眼中的你。你可以承認不是你，不過如果你不當女主角，你讓別人寫吧，大綱我寫出來了，現在槍手這麼多，有人會願意幫你寫的。反正我早就歇筆了，也不差這一部。”
    季末閉上眼宣布，“下個月我要訂婚了。”
    華鎣黑眼袋更加明顯，直接衝出來，本就像銅鈴一樣大的眼睛更加嚇人，有點義憤填膺道，“和誰？”
    “穆然。”緩緩吐出兩個字，睜眼看見華鎣有點恐怖的樣子，“把你的臉洗了再說話。”
    華鎣用光速洗完臉，“臥槽。這麼些年了還是他。如果不是他你現在會躺在這裏嗎？”
    季末挑了挑眉，“不是他的錯。我本來心理就有些問題，你也應該知道。”
    華鎣翻了一個白眼，“但是因為他變嚴重了確實是事實。他就是那該死的病因。本來我都快治好你了，就是因為那死貨讓你病情加重的。我的一世英名就是毀在你和他手上的！沒有治好你，這是我病曆上最大的恥辱！！！”
    “再好的醫生也會有病人死在手術台上，何況心理這個疾病的治療更加需要病人配合。”
    華鎣搖搖頭，“那是其他人。我華鎣絕對不允許我的病曆上出現這個事情！”
    “追求完美也要適可而止。”
    “我答應接手這個電視劇，也是希望你可以通過這部電視劇治愈你自己。既然你不肯說，那麼用演的總是可以的吧。一天不治好你，我一天心裏就不好受。”
    “給我放休息術吧。”季末閉上眼睛，不想和她爭論了。
    內心卻開始不安寧了。下個月訂婚的話，那麼結婚最遲最遲也是明年春天，最快可能冬天就會舉行婚禮。如果這部劇讓華鎣寫，收視率一點都不用擔心，光她的名字就可以拉來收視率。在加上導演和其他演員的名氣，Sandy的宣傳隻要他肯配合，那麼名氣一定能上去。冬天上映的話，那麼隻要把婚禮推遲到春天，那時候淩宇就完全不用自己擔心了。至少經濟方麵。自己隻能做到這一步。
    在胡思亂想中漸漸沉入睡眠，夢中回到三年前的遇到淩宇的那個雨夜。
    “如果有一天你長大了，你會不會恨我？恨我現在對你做的一切？”
    “不會，這一切是我求你的。”
    季末睜開眼睛，最適宜放鬆的昏暗燈光，穿上高跟鞋，“我明天給你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