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別哭，拿斯索斯
    我想不是我出現了幻覺就是利裏俄珀瘋了。隻要是拿斯索斯不在場的時候，她都會溫柔地把我摟在懷裏，順著我愈發漸長的月牙弧度的卷曲墨發，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在我的耳畔輕喚著：“我的孩子！”
    我想推開她來著，可是麵對她的憂鬱的笑臉不斷低語呢喃，我總是下不了狠心。隻好任由她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摟在懷裏，如一個深愛著自家孩子的慈善母親。
    對於一個從未體驗過母愛甚至不知道母親是誰的我來說，是何等的誘｜惑。
    她說：“我的孩子，不要對拿斯索斯生氣，那些日子他隻所以放開你的手，隻是怕你被他們搶走，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留下你一個人在宮殿裏。每當離開你時的他，心裏也是十分地疼痛。所以，不要去怪拿斯索斯，他隻是太愛你了！我的孩子……”
    她的吻落在我的額頭，她的溫度透過我的皮膚竟然奇跡般地溫暖了我的心髒。很不可思議。
    我靠著利裏俄珀的身｜體，貼緊了，語氣是這麼地漫不經心。“既然拿斯索斯那麼地擔心著我，為什麼每次我離開時他都不會前來尋找我？”
    我最終還是問出心底最深的疑惑。我絕不能容忍情愛中的虛偽。
    靠在利裏俄珀懷裏的我明顯地感覺到來自她身｜體突然僵硬。不過，恍眼過去，利裏俄珀笑容嫣然，鮮花的唇微啟：“皮蒂婭，相信我！這是一個屬於拿斯索斯必須保守的秘密。”
    “連我也不能知道嗎？”我仰起眸，深深地凝視著她。
    “是的，我的孩子……”她安撫地再度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眉眼憂傷如畫。我終於相信也隻有如此絕色的母親才會生出拿斯索斯那樣無雙的孩子。“而正因為是你，我的孩子，拿斯索斯才會更加固執地要保護好這個秘密。”
    利裏俄珀的表情絕然中帶著淒厲的柔情，讓我不置可否。
    “我和福瑞格倫特長得很相像嗎？”對於利裏俄珀無微不至的付出，我明顯地受之有愧。
    “不！”利裏俄珀搖搖頭，眸子裏的溫情溢於言表。“說實話，當時福瑞格倫特被天神帶走時不過才兩歲而已，我都有些記不清她的模樣了。”
    “可是我聽說，我一雙和你女兒相同的眼睛，應該說是很相似。”視線落在利裏俄珀的手腕上，我回想起厄科的話。
    隻要是關於拿斯索斯的事情，哪怕是點點滴滴我都是不敢忘懷的。
    “是的，你是與她有一雙相同的眼睛，都是這般的黑亮，就像福瑞格倫特出生時隨身攜世的墨黑寶石般，亮得覆蓋了白晝裏的所有陰霾汙漬。”利裏俄珀取下手腕上的用一根細紅絲線圈係成的墨曜石玉手鏈放到我的手心。
    是的，我不會記錯。拿斯索斯說過，我的眼睛像她母親身上的墨寶石，可是卻不曾想到是她的女兒攜帶著出世來的寶貝。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了。我的心髒又開始不規律地躁動了。
    “這塊寶石現在是你的了。”利裏俄珀的五指用力包裹上我握有寶石的手。她低笑如花：“她又找到了她的主人。”
    “利裏俄珀，給我講一講你孩子的故事吧。”我仰望著她，目光懇求。
    “好的，我的孩子！”身材高挑優美的她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將近一米七的我從未發現自己有這麼地嬌小玲瓏。
    於是利裏俄珀笑若春風地講述著，她的一對兒女兩歲前有多麼地美麗，有多麼地可愛。雖然說他們是一胞出生，但是他們的容貌卻是大大迵異的。她的兒子有一雙被富上生命的綠色眼睛，每每看上去都會讓人精神百倍。而她的女兒有一雙令人沉醉的清澈見底的黑色眼睛。在這她這個世界是多麼難能可貴。利裏俄珀說，這個世上除了天城最偉大的皮蒂婭女祭司擁有過一雙墨黑色的眼睛，第二個就是她的女兒了。她是多麼心疼地將他們放在懷裏，一遍又是一遍地撫吻。
    她又說：拿斯索斯從出生都很安靜，但前提是必須有福瑞格倫特在旁邊的時候。如果福瑞格倫特消失一會兒，拿斯索斯便會狂躁得如一頭發瘋的小野獸。那時的拿斯索斯不過是一個嬰兒，卻對自己的妹妹表現如此的在意。當時，利裏俄珀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擔憂。因為，在拿斯索斯一歲生辰時，天神宙斯竟然發現了拿斯索斯的存在，他以天神的名譽公布了諭旨，說拿斯索斯一生將會因為迷戀自己的容貌鬱鬱而終。如此，看到拿斯索斯對於胞妹的在意，利裏俄珀有多麼地欣慰。而正是因為拿斯索斯索斯的極度在意，利裏俄珀心中又多了幾分的憂愁。她怕，如果福瑞格倫特如果因為別人而離開了，她的兒子的下場將會比死於自己容貌下更來得絕望。
    一年的時間又過去了，在利裏俄珀膽戰心驚中，她的一雙兒女要滿兩歲了。好景總是不會長久的。她的女兒福瑞格倫特在兩歲生日那天，突然對天起誓，她要做天城首席女祭司。
    晴天霹靂，那消失已久的天神宙斯竟然再度出現在她的麵前，說福瑞格倫特是不屬於她的，如果她想留下福瑞格倫特，她的拿斯索斯會立刻死去的。說完，偉大的天神不顧悲絕無助的她的苦苦哀求，強行地帶走了她的孩子。而她的兒子拿斯索斯，從此臉上再無歡笑。
    老天慘忍，一時讓她同時失去了兩個孩子。
    “你不要哭了。”我小聲地安慰著。
    我不明白，利裏俄珀的傷心，我為何會感受的到。這種感覺太令人悲傷了。
    笨拙不雅的用手拭去利裏俄珀不斷湧出淚水的眼角，我心中一陣難過。同時，忽略了這故事裏與她先前給我講述的記憶中的一些出入。
    “我想我的孩子們。”利裏俄珀的雙臂生了力般，生疼地摟著我。
    “你的孩子不是在你的身邊嗎？”我無力地扯動嘴角。
    拿斯索斯的確在她的身邊。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利裏俄珀微微一怔，片刻之後又是哭又是笑地深凝著我，沙啞著嗓子柔聲道：“是啊，我的孩子就在我的身邊。”
    我心尖一顫，莫名地感動。
    “利裏俄珀，話題到此結束。”拿斯索斯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宮殿中。
    我連忙轉頭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宮殿中的他，眼淚汪汪的，。
    “別哭，拿斯索斯……”我看到了拿斯索斯眸中的動容，他快速地向我奔來。然後，把我從她母親的懷裏奪過我，將我牢固地圈禁在懷裏。
    “拿斯索斯，不要哭……”他的唇急切地，迫不及待地吻上我的眼睛。“對不起，我應該來得再早一點……別哭，拿斯索斯……”
    他一次又一次地吻舔著我的眼角周圍。
    我哭了嗎？
    我努力地睜大霧氣縈繞的眼睛，可是無論怎麼去仰視著拿斯索斯，他在我的眼裏都是模糊的一片。
    難道，我真的哭了。
    本來，我是早已決定再也不哭的。可是為什麼再次聽到拿斯索斯清泠卻溫柔的聲音後，淚水再一次地不受控製地急湧而下，一發不可收拾。
    “拿斯索斯，你想讓我當你的妹妹嗎？”突然間，我說出了一句無傷大雅的可笑話語。
    天地，自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