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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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現在裴度麵前的傾城很明顯已經恢複了基本的正常,衣服幹了,人也一掃先前低迷而導致的意外外露的氣場,陪著笑訕訕的蹦到裴度身邊,撓頭叫了聲師父。
杳娘陪在傾城身邊,隻覺得自己臉都要抽得扭曲了。
“應該就是這位公子了。”伸手在傾城背後意思意思的輕輕一推,杳娘朝裴度笑得一臉正氣,小指卻趁著推傾城的功夫在她背上輕輕一擦一撩,“先生一說是貴高足我就該想到的,這位公子氣韻可著實不凡……”
裴度扳著一張臉,衝杳娘點點頭,轉身就走。
傾城趕緊屁顛屁顛的跟上。
“師父,酒就喝完了?”
裴度心不在焉的唔了一聲,一路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衝回了自己院子,直奔傾城房間,拿了傾城平時用得千瘡百孔的古琴往她麵前一遞,“你再彈一曲。”
傾城:“……”
傾城最近深深的覺得,自己大概最近是該好好的休息一陣了。
尤其是在她把手持竹鞭徘徊在自己前後左右虎視眈眈隨時打算抽打自己的裴度,看成了小時候教自己彈琴的那位嚴厲老琴師之後,就越發的加深了這種想法。
當然,偶爾的錯覺其實也無傷大雅,但隨著裴度一天天的變本加厲,傾城的恍恍惚惚也就隨之而越演越烈。
此種恍惚在傾城某一天早晨突然無故驚起,一個錯覺竟然覺得自己大概一夜回到了小時候還在殺手集中訓練地,繼而下意識的猛跳起來,拉開門五指張開就要往正在大門口舉著手的打算敲門的謝初晴胸口撓上一把時,達到了巔峰狀態。
看錯人還能原諒,但把自己金主殺掉的可能性行為,屬於絕對不可原諒的範圍。
“你……”謝初晴雖然說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但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了一圈,沒學到什麼經驗在其次,倒是被傾城暗算到遇到危險時的應急條件反射好得不行,門一開就幾乎是猛的往後退了一大步,撞下台階,把身後捧著酒壇子的小廝直接撞下了地,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酒壇子上,傾城隻聽得哢嚓一聲,封泥裂開,緊跟著謝大少爺一個馬步沒蹲穩,往旁邊狠狠一歪,一壇子上好的酒全就全喂了和謝初晴一起養尊處優的屁股。
傾城唰的一下把手放下去,又抬起來揉了揉眼睛,往前跨過門檻,彎腰扶了謝初晴起來。
“少爺怎麼今天這麼早?師父還沒起。”
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穿戴整齊的裴度配著傾城那句“師父還沒起”的話,衣冠楚楚的走了過來,拉開傾城,“你倒是耳朵靈得很。”
傾城撓撓頭,嘿嘿訕笑幾聲,“倒沒聽到少爺來,隻是還沒習慣,總覺得起晚了,要被李師傅罰。”
這話倒還不算作假,自從那天裴度讓傾城當著麵再彈了一曲之後,傾城的每日欺壓相府琴師的好日子就算是徹底過到了頭。
雖然說是不用再每天跑出去在一群人中間扮透明人,夥食也明顯好太多,更不用聽到別人在耳邊喋喋不休的用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酸話,但隻要一看到裴度用盡各種手段逼迫自己一心一意的彈琴,傾城覺得,自己還是去當透明人比較輕鬆。
天知道自己當年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練成的現在爐火純青的一心多用保命功。
裴度唔了一聲,算是接受傾城這種破綻百出而又挑不出什麼毛病的謊。
“我去泡茶。”傾城在看清楚謝初晴的那一刻就瞬間清醒了,隨便指了一件事後趕緊跑。
“我房裏有昨天新譜的曲子,你泡完茶後去拿了。”相對於傾城的選擇性遺忘,裴度的記性明顯要好太多,扭頭看了傾城一眼,又輕描淡寫的補充一句,“我知道你一個上午絕對能彈出來,所以,中午之前為這首曲子作篇文章吧。”
傾城隻覺背後突然一僵,一隻腳跨上台階的動作生生止在半空中,滿身怨念近乎實質,頗為悲憤的回過頭來,“師父,我今天告假,成不?”
“哦?又要去賞花閣?”裴度挑挑眉,轉身回房,和傾城擦肩而過之時用隻有倆人能聽得到的聲音低低在傾城耳邊落下一句,“以你現在,不論是財力或是琴藝,杳娘姑娘都不會見你。”
傾城:“……”
她到底該怎麼和裴度解釋,才能說清楚,目前的狀況並不是自己要不要削尖腦袋接受杳娘的接見,而是杳娘在挖空心思的想如何能得到自己召喚?
“那我還是先去取碳來好了。”傾城相當從善如流的耷拉下腦袋,無比配合的作出一副“哎呀我見不到杳娘了好可惜呀”的遺憾嘴臉,瞄一眼裴度,背影相當蕭索的走回房裏換棉衣。
“啊喲,這不是廉大琴師麼,怎麼,當了裴先生的徒弟還要親自來取碳?”所謂好了瘡疤忘了痛,傾城覺得,說的就是麵前這位自己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小戲子。
倒是長得眉清目秀挺漂亮,隻可惜了那一張嘴,薄唇中吐的都是刻薄話。
胡亂點點頭,傾城作出一副抱著碳相當吃力的樣子,張嘴哈出口白氣,“嗯,你好你好。”
“別以為裴先生真收你當徒弟你就能和先生一樣得長公主青目了。”小戲子迅速往旁邊踏出一步,剛好堵了傾城去路,“也不看看你這副樣子,以為和裴先生穿一樣的衣服,就能和他一樣本事了?”
傾城往他身後迅速溜了一眼,皺起眉頭,“然後呢?你要說什麼?”
小戲子扯出一個近乎得意洋洋的勝利者微笑,看著傾城,突然一個縱身,直接撲進還結著一層冰的池塘裏。
救命啊殺人啊廉立行凶啦的慘嚎聲立刻直刺傾城雙耳。
傾城:“……”
就是苦肉計,也不帶用得這麼糙的啊。
“還愣著幹嘛,出來吧。”好整以暇的放下碳條籃子,傾城拍拍手裏的灰,蹲下來抱著膝蓋看戲子明明會水卻就是死不肯上岸的玩命的撲騰。
碧鳶一手抱著個匣子,一手玩著把匕首的從樹後轉了出來,“小姐,要殺掉麼?”
水裏叫得正歡的戲子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滾滾殺氣,頓時精乖的閉了嘴。
“人大概就要被他叫來了。”傾城偏頭聽了聽,指指水裏已經開始往對岸撲騰的男人,“溺水,解決掉,東西給我。”
碧鳶點點頭,把匣子遞給傾城,“紅鶩昨天送來的,說是大小姐說了,一定要交到小姐你手上。”
傾城嗯了一聲,隨隨便便把匣子丟在一堆碳條上,腳下一蹬,整個人輕飄飄的拔地而起,踩著樹枝幾個起落就不見了人影。
水裏扒著岸邊的戲子看得眼睛發直,等再回過神來時,身邊就已經隻剩了個衝著自己一臉微笑得無比真摯的碧鳶了。
謝初晴最後是在穿過自家花園回上房路上的假山上發現了正坐著一臉呆相的傾城。
裴度被召去宮中,謝初晴本來還想等著看傾城到底該怎麼憋出來那篇所謂的彈後感,結果還沒等上一盞茶時分,沒等回傾城,倒是等來了自家一個戲子失足落水在大過年之前不幸嗝屁的噩耗,外加自家小廝氣喘籲籲的跑來說外間有客來訪請少爺務必換好衣服再去接見的噩耗中的噩耗。
當然,像前一條戲子不幸嗝屁的這種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在一般情況下,是絕對入不了每天除了處理些被謝丞相挑著量剩下來的朝廷事就隻管過來找裴度放鬆心情的謝大少的心的,管事來回報也不過是來和裴度報備一聲有這麼個事兒,壓根就沒想到能把這件事情捅到自家少爺麵前去,畢竟這隻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至於傾城,已經壓根完全把這件事給忘得幹幹淨淨了。
“你帶他回去。”走得匆忙的謝家大少一看傾城那副呆樣,自然而然的就聯係起了那些官家小姐不管來過多少次,總能在自家花園裏精確的迷路再“偶遇”自己的強大事實,更何況傾城的確進府時間相對來說還不多,每天就在倆隔得不遠的院子之間跑來跑去,在錯綜複雜的丞相府花園裏迷路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了,本著愛屋及烏少爺情懷的慈悲心,順理成章的慷慨分出自己的一個小廝,讓他帶傾城回去。
傾城背脊突然一僵,下意識的坐得直挺挺的,吹了半天的風,等到小廝顫顫巍巍的往假山上爬到一半才猛的在石頭下一撐,人還沒彈起來就猛然想起來,自己現在大概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琴師形象,生生的頓住身形,往後狠狠一坐,呆了呆,又慢慢往後蹭著挪了進來,扶著石階慢慢往下溜著走。
“沒事,剛來相府,不熟悉經常會迷路。”謝初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耐心,晾著廳上傻呆呆等著自己的不知道從朝廷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貴客,一直等到傾城慢吞吞的親自提了籃子走到自己麵前時才微笑著開了口。
傾城本來打算繞過謝初晴的腳步頓了頓,突然抬眼掃了他一眼。
“你應該好好感謝一下給你釀竹枝酒的人。”
謝初晴一呆,再轉身時,傾城已經走得遠了。